“是。”绛雪應了一聲,臨走還不忘再瞪寶山一眼,惹得寶山也是一臉尴尬,有種做了壞事的感覺。
绛雪戳着扇柄,對寶山的說辭覺得極為不滿,她怎麼想怎麼覺得不舒服:“姑娘剛才為什麼攔着我啊?咱們殿下的人怎麼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人的威風呢!”
千裔清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懶散地應付:“威風跟志氣都是自己給自己的,幹别人什麼事,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您就不怕殿下真的喜歡上她從而疏遠您?”不妥不妥,無論如何還是覺得不妥。
千裔清一聽,來了幾分精神,勾起嘴角好笑地看着绛雪:“那不正好?”
若真是這樣,她一定給那位皎月公主燒幾柱高香,謝謝她的大恩大德。
绛雪不解地皺起眉頭,眼珠兒轉了轉,她突然一臉明白的樣子笑了起來:“哦——奴婢知道了!您的意思是,您相信殿下不會見一個愛一個對吧?我也覺得,殿下肯定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想象力還挺豐富的。
千裔清失笑看着她,绛雪她們和自己同歲,怎麼這兩個丫頭還總是單純天真的樣子,反觀自己......
總覺得有些可悲。
前院聽着是熱鬧,千裔清住的最北,與府上其他人的方向剛好完全相反。
王府上下一幹人等自然也不敢怠慢公主,各司其職,抓緊收拾公主将要入住的院落。
王府上下都是男子,女子的聲音混在其中十分矚目。
千裔清她們路過時随便聽上兩句,就聽得尖細的嗓音在一幹人中呼來喝去,聽起來倒是兩個不同的女子聲音,大約就是皎月公主帶來的兩名侍女了。
侍女都這麼潑辣,主子怕也不是善茬。
千裔清突然覺得慶幸,還好是來了崇安王府,若是跟祝音同在一個屋檐下,那丫頭免不了又要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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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葡萄擺在桌幾上,各個湛紫光鮮,像十方最盛産的黛琉璃珠一樣。
绛珠和绛雪都坐在一邊剝葡萄,葡萄的皮最是難剝,又費力氣,又費眼力。
千裔清睡醒了,見兩人還沒離開,随意翻過一頁醫書,再掃一眼身邊的兩人,仍是低着頭十分專心的樣子。
她放下醫書,疑惑道:“你們兩個,主子回來了也不去見,倒是窩在我這兒剝葡萄。”
绛珠嘿嘿一笑:“姑娘明知故問!現在外頭都忙做一團,奴婢們出去了一定免不了被拉走做苦力,還不如在這兒陪您呢!”
绛雪拿胳膊戳她一下,橫了一眼:“說什麼呢!”
绛珠說道:“沒事的!千千姑娘不會跟咱們計較的!”
千裔清笑了笑沒說話,她也是做過奴婢的人,自然是能理解她們的苦處。在她身邊不必太過在意尊卑,這或許也是她們願意留下的原因。
窗戶外頭的天色漸漸暗了,自容潛他們回王府後還沒來看她一眼,也沒讓人通傳一聲,似乎是當她不存在。
千裔清心頭有個疑慮,莫非真是這崇安王沉迷美色,開始對皎月公主上心了?
還沒接着往下想,容潛終于來了。
哦,是容潛身邊的陸離來了。
陸離一進門就瞧見千裔清卧在塌上,朱色的紅玉盤中是剝的滿滿的葡萄,果肉晶瑩剔透,都是上佳的無籽品種。
千裔清隻擡眸看了他一眼便繼續看書,随便招呼道:“随便坐吧,這兒有新鮮剝好的葡萄,大人也随意用。”
陸離張了張口,又抿緊嘴唇,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殿下已經回府兩個多時辰了,您就躲在這裡看書吃葡萄?”
千裔清不由得疑惑:“那我該做些什麼?”
“您不好奇那個綏夏公主?”
千裔清想起路過偏院小徑時聽到的兩個婢女狐假虎威的樣子,她們的主子定不是個好相與的。
她又不傻,幹嘛平白無故地去招惹晦氣,當然有多遠躲多遠了!
于是她漫不經心地應付道:“好奇什麼,早晚會見到的。”
绛雪停下剝葡萄的手,臉上浮現一絲擔憂:“千千姑娘......陸離大人的話,許就是殿下的意思......”
千裔清面無表情地放下書,往嘴裡塞了一顆葡萄。酸味大于甜味,她忍不住微微蹙眉,好歹咽了下去。
其實不用绛雪提醒,陸離是容潛的貼身侍衛,容潛既然在府上,他哪有膽子私自來找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她攏了攏頭發:“殿下若想見我大可直說,不用特意讓你來提點我。這番話你原封不動的帶回去就行。”
這千千姑娘實在是不知好歹!
陸離收緊手中的劍柄,最後留下他的真心勸告:“既然如此,我會把姑娘的話原封不動地轉告給殿下。不過屬下還是想奉勸您一句——千千姑娘,您既然答應了殿下,就要認清自己的身份,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您心中應該有數!”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應該上趕着去巴結容潛,陪他吃陪他喝,陪他高興再陪他睡?”千裔清冷笑一聲,“也行,你去轉告容潛,若他有需要,我晚些沐浴焚香後便去他房裡,如何?”
“你——”陸離一時失語。
他的确是想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對殿下親近一些,但話也不是說的那麼難聽,反倒曲解了他的意思。到底是流月坊出來的女子,果然不知羞!
陸離提着佩劍又匆匆走了,绛雪咬了咬唇這才敢說話:“千千姑娘,陸離大人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啊?什麼叫答應了殿下?難道您沒有跟殿下重修舊好?”
“舊好?”千裔清又塞了顆葡萄進嘴裡,這顆更酸,但有了第一顆的前車之鑒,她有些習慣了。咽下去後她才疑惑道,“我們什麼時候好過?”
绛雪一愣:“您是不是在生殿下的氣啊?”
绛珠接過話:“千千姑娘一定是生氣了,她在氣殿下當日沒有及時去救她才讓佑王得逞!可是姑娘,您不能怪殿下啊,那日是皇上在宮中絆着殿下不讓他出宮,他又怎能未蔔先知啊!”
這一席話打開了绛珠的話匣子,她繼續滔滔不絕:“殿下已經很自責了,這兩年來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可殿下沒見到您的屍體,從未放棄過尋找您,否則您今日也不會出現在咱們面前了!”
“姑娘......您别生殿下的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