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容潛,隻是低頭思索了片刻,瞳孔中的茫然轉瞬即逝,似乎猜到了什麼,擡起頭點了點下巴。
容潛握住她的手腕:“皇命難違,走吧。”
從别院到大門的距離不遠,隻是步伐太沉,裝滿了愁緒,似乎走了很久才到一半。
眼看着越來越近,身旁拉着她的男人還像沒事人似的,千裔清忍不住仰頭問:“這道聖旨是好是壞?”
容潛不置可否:“或許好,或許不好。”
......沒說一樣。
心中陡然升起一絲異樣,千裔清再次看向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不知道。”容潛被她嚴肅的表情逗笑了,歪着頭道,“你這麼想知道,随我一同去聽一聽不就清楚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問的,大門近在眼前了。
千裔清已經能清楚看到門前站着的兩列宮人,為首的陳公公正捧着明黃的卷軸一臉正色地立在門前,等着容潛領旨。
兩人到了近前,陳公公清了清嗓子:“崇安王、千姑娘,接旨吧。”
千裔清臉上閃過一絲迷惑。
她也要一起接旨嗎?
接就接吧,連容潛都老老實實跪下了,她杵着算怎麼回事。
頭頂上傳來陳公公的聲音:“天子诏:千氏女千裔清,品德貌美,柔明毓德,朕聞其善解人意,又與崇安王情投意合,特賜婚于崇安王,一切婚禮事宜責有禮部籌辦,擇良辰吉日完婚。欽此!”
千裔清詫異地擡頭,正迎上陳公公笑眯眯的神情:“恭喜二位了!千姑娘,今後可就是名正言順的崇安王妃了!”
千裔清怔了怔,漸漸回過神來,幹着嗓子敷衍了一句:“謝過皇上了。”
除了賜婚的聖旨,容烨還送來許多賀禮,一是嘉獎崇安王多年戰功,二也是為兩人祝賀。府裡上下忙前忙後的收拾,這當真是厚禮!
最高興的應該是绛雪和绛珠,激動的落下淚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被指婚的是她們倆。
容潛從剛才就默默看着千裔清沒說話,他其實對這旨意當下就猜到了,畢竟是容烨早早就答應好的,也是時候兌現了。
隻是......
容潛抿了抿唇,心情跟着千裔清的反應一起下沉。
任由其他人再怎麼熱鬧,那些熱鬧都好像與她無關,千裔清站在原地,垂着長長的睫毛不知在想什麼。
望着她頭頂臉側的一片陰影,容潛緩緩開口:“你不高興?”
“......哦沒有。”千裔清拾起頭,眉梢微擡,“隻是覺得有點突然。”
容潛頓了頓,盡量放柔了語氣,不讓自己像方才那樣生硬:“那......你是沒準備好,不是不高興?”
千裔清點點頭,綻開笑臉握上他的手:“高興。”
“......嗯。”
雖是應下了,看着這張笑臉,容潛在想:她是真的高興嗎?
她是......真的願意嫁給他嗎?
-
婚期沒過幾天就定下了,大約一個月後。
其實定在什麼時候對千裔清而言都無所謂,她一直住在王府,跟在容潛身邊,甚至早有和他有了夫妻之實,府裡上下也都是這麼稱呼她的,對于她們而言,兩人之間隻差那麼一個儀式而已。
而這個儀式對千裔清來說,有和沒有都不重要,她本就不是個在意虛名的人。
這天是乞巧節,容潛同禮部商議完婚禮事宜後已經到下午了,他對這事格外的上心,事無巨細,樣樣都要過問。
千裔清倒是躲了個清閑,反正她也不懂這些,他們怎麼安排,她就怎麼做。
有時候千裔清也覺得挺有趣的,從自己家娶到自己家,連大門都不用出的,容潛有什麼好緊張的?不就是換身衣裳拜個堂的功夫。
可容潛就是很上心,方方面面都要征詢她的意見,為她考慮到最好、最滿意為止才肯罷休。
耳邊是他絮絮叨叨說着,千裔清聽不進去,想起頭天晚上绛雪绛珠就在做花燈,這兩個丫頭手巧,做了好些形狀各異的好看花燈。
非但如此,她們一大清早就起來接露水,還做了許多漂亮的果子。
千裔清雖然沒有認真過節的習慣,卻也知道今天是乞巧節。
她擡手捂住容潛的嘴,打斷他的話,笑眯眯道:“這些不急,今日是七月七。”
容潛眨了眨眼似在回想,很快,他彎起眼睛,扯下千裔清的手:“今日是乞巧。”
千裔清點點頭,指着外頭暗下來的天色:“晚上不是有燈會嗎?咱們也去吧,我還沒好好逛過初七的燈會呢!”
往日她沒想過求得如意郎君,自然也不關注這些。
倒是跟祝音匆匆逛過一次,隻不過沒過一會兒就被祝丞相給叫了回去。
容潛沉吟片刻:“你想去?”
“想去,想和你一起去。”她特意補了一句。
果然,後半句起顯著效果,容潛笑着颔首:“好,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