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集賢門。

紅牆重重，青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少爺您先去，奴才拿了東西就趕上來。”

“好！”

京書将最要緊的書箱交給小主子自己拎着，裡頭裝着筆墨書本，然後半邊身子鑽進馬車裡，依次往外抱鬥篷、雨傘、算盤等物出來。

等他再擡起頭，方才聲音還在耳畔的人已經一溜煙兒不見了蹤影。

裴钰身子靈活，跑過東南角那個單檐攢尖頂的井亭就瞧見了第二進院落，然而他到底不熟悉路，從掖門進去之後便迷失在衆多廳堂之間。

此刻距離敲第一遍上課鐘時間很近，路上也沒幾個學子，靜悄悄的，唯獨清風不時拂過老槐滿樹濃綠花白，簌簌淅淅。

裴钰換了隻手拎書箱，站在槐蔭下左顧右盼正準備尋個人問問，可巧他剛猶豫不到半刻，身後就傳來一陣略顯沉重的急促腳步。

朱喬昨天熬了個大夜才臨完先生假日布置的楷書字，早起不出所料晚了，從集賢門前跳下馬車便急吼吼往學屋趕。

忽地肩膀不知被誰從身後拍了兩下，隻以為是王監丞，吓得整個人都打了個哆嗦還不忘轉身見禮。

結果腰彎到一半兒，朱喬眼睛便黏在對方身前那塊竹雕腰牌上。

國子監生員進出、用膳、請假等諸多事宜都需用腰牌證明身份，戴了這塊牌子，行為舉止便要受各堂教官和監丞管束。

而明性、思修、志道三堂的腰牌分别以青竹、銀杏木、綠岫玉雕刻而成，又根據生源不同分了花紋。

比方朱喬和裴钰都是憑借父輩恩蔭入監讀書的，腰牌上刻的便是杏林春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