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用過晚膳,沐浴之後,衛青躺在床上,睜着眼看着床帷,毫無睡意,還真被春來這烏鴉嘴給說中了。
暗自歎了口氣,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不知轉了幾圈,終于感覺眼皮沉重了些,睡意襲來,睡了過去。
第二日清晨,衛青心中記挂着事,想着李夫人何時會來跟她道謝,起了個大早。
用過早膳後,又圍着院中的石榴樹轉了幾圈,還是沒聽到有通傳太監過來傳消息。
難不成這李夫人是個知恩不報的?她給算錯了?
這般想着,衛青有些怄氣的狠狠咬了一口手裡的糕點。
剛咽下去,便聽到入口處傳來腳步聲,通傳太監過來禀告李夫人求見。
衛青一時激動将手裡剩下的半截糕點給捏碎了,裡面包着的餡流了出來,污了手,皺了皺眉,道:“将李夫人引去偏殿,我随後就過去”
通傳太監躬身應是。
淨了手,衛青接過春來遞過來的手巾擦幹水,往偏殿走去。
剛至門口,李夫人便迎了過來,低身行禮,滿臉感激道:“昨日之事,真是多謝公主了,不然我那兒子就被那賤蹄子給算計了”
說完,眼眶竟還微微紅了紅。
衛青擡手扶着李夫人起來,溫和笑道:“舉手之勞,李夫人這般倒是見外了”
說着,她牽住李夫人的手,坐到榻上。
“林公子現下已無事了吧?”,衛青問道。
“已經沒事了,還多虧公主殿下給的解藥,逸兒才能安然無恙”,李夫人又是一臉感激道。
說完,李夫人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打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雖掌家,但府上的産業都是懷舟在打理,手裡沒什麼精貴物件兒,這是我親自秀的梅花圖,公主見慣了好東西,還望公主莫要嫌棄才是”
衛青接過刺繡,細細打量了一番,用的蜀秀,色澤鮮豔,栩栩如生,還有一隻狸奴跳起來接掉落的梅花,這針腳,可見是用了心的。
她将刺繡收入盒子裡,放到一邊,笑着道:“這刺繡我瞧着甚是喜愛,如何會嫌棄”
她知道鎮國公府正室一脈在府上過得并不好,手裡沒握着多少錢,甚至可以說大部分的産業都進了林太後的口袋裡,成了收買官員,為晉王鋪路的錢袋子之一。
當然,這些消息都是十三告訴她的。
但此刻衛青隻裝作不知,疑惑道:“府上開支這麼大嗎?夫人手頭竟如此緊?”
李夫人有些難堪,語氣斟酌道:“家中的産業畢竟是懷舟在打理,我也不好同一小輩要銀子”
衛青沉默了一會兒,道:“夫人您為何不來打理這府上的産業呢?”
李夫人以為公主年紀小,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衛青話落,李夫人幾次張口,欲言又止,擡頭朝慈甯宮方向看了下,遲疑道:“畢竟是太後安排的,我如何好去駁斥了太後的命令,再者,懷舟這孩子将府上的産業打理的井井有條,太後還常跟我誇他呢”
衛青又是一臉疑惑道:“所以你是怕太後怪罪下來?”
李夫人覺着衛青還是太年輕,說話如此直接,彎都不轉一下,這讓她如何回。
又聽衛青似疑惑似不解的道:“可這普天之下不是父皇作主嗎?我想父皇定是不會因此而責怪于你的,李夫人覺得呢?”
李夫人心底咯噔一聲,握着的茶杯的手輕抖,險些将茶水溢了出去,她收回剛剛的想法,放下茶杯,看着一臉微笑看着自己的衛青,一時竟有些看不透她,難不成是陛下跟公主說了什麼,今日是專程來敲打她的?
是覺得她們正房一脈也參與了晉王這大逆不道的事情嗎?
還有這逸兒被下藥之事,她在府上是一點消息也不知,可遠在皇宮裡的公主卻一清二楚,李夫人越想越心驚。
“這……公主說得對,這府上的産業斷然沒有讓一小輩握着的道理,等夫君年底從邊關回來,我就跟他商量一下,家中産業還是由我來打理的好”,李夫人反複斟酌措辭道,她可不能讓父親因為她的原因給搭了進去。
鎮國公府上的男兒除了李夫人的小兒子林懷逸與林懷舟,其餘都在邊關鎮守,每年年底才會回來,現已臘月底了,算算時間,也沒幾日了。
衛青笑了笑:“是呢,這樣夫人手裡就有銀子花啦”
李夫人尬笑道:“是呀,還多謝公主殿下提點,我這就回去跟妯娌商量一下,我這身子不好,打理産業一個人也忙不過來,還需要妯娌幫幫忙”
妯娌應當就是正室二房的妻子了,衛青颔首笑道:“那我就不留夫人了,還望夫人手裡早日能多些餘錢花”
停了停又道:“這是我跟夫人的體己話,我這可是與夫人一見如故才說了好些話,是我倆之間的秘密,夫人覺得呢”
衛青一臉微笑。
“是是是,多些公主殿下關心,我這就回去好好商量”,說完,李夫人就站起來告退。
衛青起身相送,到了門口。
“就到這裡吧,公主不必送了”,李夫人道。
衛青笑着點了點頭。
十三在旁邊輕聲道:“公主這一出明知故問的戲碼,演得可真好”
衛青捏着嗓子:“哪及得上您呐,石、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