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突的響起瓷器迸裂的脆響,竟是泰安帝徒手捏碎了酒盞,鮮紅的血液染紅了酒盞碎片,也仿佛預示着一場風雨的到來。
齊盛海看着鮮紅的血液,滿臉焦急,欲言又止,低聲讓伺候的宮女去請太醫過來包紮。
晉王急紅了臉,怒視着張恩,張口想說些什麼,被旁邊的太後緊緊拉住。
衛青亦是震驚,沒想到還有私鹽之事,看了旁邊的十三一眼,應當是他之前一直在收集的罪證。
可幽州現下還動不得,為何要在這時候揭露鹽商之事?
宴會上一時安靜得落針可聞,隻餘泰安帝翻閱冊子的聲音,大堂之上的某些官員臉色慘白,時不時的望向鎮國公府座位的方向。
鎮國公畢竟曆經三朝,面上沒什麼表情,仿佛事不關己。
“國公不解釋一二嗎?”,泰安帝開口,聲音沉得可怕。
“沒什麼好解釋的,老臣曆經三朝,不屑于幹此等專營之事,還望陛下不要聽信讒言,讓鞠躬盡瘁的大臣們寒了心”,鎮國公面上一片肅然,倒還真像一個純臣的樣子。
泰安帝盯着鎮國公,面色突然變得十分平靜:“朕亦相信國公不會如此行事,定是下面的人蒙騙國公,如此,定要徹查到底,還國公清白才是”
說完,轉頭看向百官:“着禦史大夫為主審官,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輔之,徹查賬本之事!”,停了停,又道:“至于幽州鹽商之事,待此事了了,朕再于衆卿商議”
百官俯首稱是。
看着略顯淩亂的大殿,泰安帝皺了皺眉又道:“今夜宴會就此作罷吧”,說完,看了衛青一眼,離去。
衛青知道父皇是讓她跟上去,她看着殿中站立着,面色有些發白的張恩,走了過去,笑道:“張卿高潔,父皇定不會辱沒了您”
張恩苦笑道:“多謝公主謬贊”
衛青也不多言,走出大殿,朝着紫宸殿的方向離去。
到了紫宸殿,十三将木牌帶上,一身太監服飾,引得齊盛海意外的瞟了他一眼。
走進殿内,泰安帝剛落座,面色沒了在含元殿時的肅然,看着衛青,眼裡盡是欣慰與笑意:“沒想到咱們沅沅還真是說到做到,給了朕好大一個驚喜”
衛青走上前,指着泰安帝已經包紮好的手指,有些發懵的道:“父皇你剛剛是在演戲嗎?”
泰安帝笑了笑道:“不如此怎麼騙過那些成了精的大臣們,朕表現得越憤怒,他們才會相信朕此前對此事并不知情”
衛青歎為觀止,她當時是真覺着父皇氣極了來着。
又聽泰安帝笑着道:“沅沅立了這麼大個功,想要什麼賞賜?”
衛青搖了搖頭,輕聲道:“父皇長命百歲便是最好的賞賜”
泰安帝眼裡笑意更濃:“沅沅不要,朕可不能不給”,左右看了看:“十三呢?”
衛青指了指身後的十三:“不在這嗎?”
泰安帝定睛細瞧,這才發現十三腰間的木牌,嘴角抽了抽,怎麼扮成了太監,往上又打量了十三的臉幾眼,還整了個俊俏面容,他是知道自家女兒的愛好的,清咳了幾聲,面上肅了肅,看着十三道:“今後,龍影衛不僅要聽從朕的差遣命令,還要聽從公主的差遣,有任何消息一并也告知于公主,你往後就跟着福甯,定要保護好她的安全”
十三面色肅然,恭敬回道:“是”
衛青大驚,龍影衛曆朝曆代都隻聽從皇帝的命令,除了皇帝,沒人知道他們的營地在哪,聽說皇宮中還有暗道通向營地,是曆朝皇帝留給自己的最後退路,父皇竟如此信任她。
面色發懵,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
泰安帝見狀,朗笑道:“沅沅這是高興傻了?這禮物,沅沅可還喜歡?”
衛青握了握拳,面上浮起笑容:“喜歡,很喜歡”
泰安帝哈哈大笑:“喜歡便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朕吧,這段時間辛苦沅沅了,上元節好好出去逛逛,玩玩”
衛青笑了笑:“好”
殿外依稀傳來幾句交談之聲,一個太監走了進來,低聲禀報禦史大夫、大理寺卿,刑部尚書求見,另還有一些大臣在外候着。
應是來商讨賬本之事的,今夜,怕是有許多人睡不着了。
正好,全當守歲了。
衛青心情頗好的跟泰安帝告辭,坐上轎子,回了永福宮。
十三在前面打着燈籠,周遭除了月光,一片漆黑,可衛青卻覺得這燈籠的點點星光,将周遭照得很亮,前路也看得十分清楚。
心中的大石落下,衛青此刻心情極好,眼裡盡是笑意。
回到永福宮,已是深夜,可衛青沒有一點睡意,走進殿内,看向十三,緩緩張口道:“十三,過來一下”
十三眼中含笑,跟在衛青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