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躺在浴桶裡,漂浮的熱氣模糊了她的眼睛,往後一靠,緩緩閉上雙眼,緊繃的情緒稍稍緩解。
未泡太久,她站起身,春來伺候着穿衣妥帖後,走出營帳,徑直往關押着慧晴的營帳裡走去。
腳步極快,春來要小跑才跟得上,看着衛青緊抿的嘴角,春來寬慰道:“石公公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被搜尋的人救下來了也未嘗不可”
衛青輕聲道:“但願吧”
剛至門口,便聽到裡面的求饒聲與父皇的呵斥聲。
“陛下,這中間定是有什麼誤會,晴兒是你看着長大的啊,怎會起如此歹心”,平安長公主哀聲道。
說着,推了一下跪在一旁的慧晴:“快跟陛下解釋清楚,你這孩子,什麼都敢往身上領,當真是不怕死嗎?”
慧晴一臉倔強的扭過頭,任由平安長公主如何勸說,就是不開口。
衛青走進來,正好與扭過頭的慧晴對視一眼,被她嫉妒又怨恨的眼神盯着,一個機靈,她好像知曉了是誰安排的人來刺殺。
心底一陣涼意,覺得荒唐又不可置信。
平安長公主一見衛青進來,便拉起衛青的手,眼含焦急,道:“沅沅,你和晴兒一同長大,最是清楚,晴兒行事雖荒唐,但斷不會幹出此等事情”
衛青不着痕迹的推開平安長公主的手,道:“姑姑所言,我自是清楚,可刺殺一事是慧晴親口承認的,若不是她,那會是誰呢?”
平安長公主眼神遲疑道:“我也不知,這孩子怎麼突然失心瘋了”
“是與不是,朕自會定奪,你先回去”,泰安帝沉着臉吩咐道。
平安長公主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看着泰安帝愈發陰沉的臉,終是歎了歎氣,轉身出了營帳。
衛青看向泰安帝,道:“父皇,你也先回去吧,這件事,沅沅想自己處理”
泰安帝眼神擔憂,想了想,還是走出了營帳,畢竟,他也不能護着沅沅一輩子,他這身體……暗自歎氣。
“你們也都出去”,衛青看了一眼慧晴身後的兩名侍衛。
兩名侍衛對視一眼,眼含猶疑,畢竟慧晴這樣子,若是突然發瘋,傷了公主,他們罪過可就大了。
可又不敢忤逆公主的命令,腳步遲疑着終是出了營帳。
“是他吧?”,衛青問道。
慧晴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滞,眼神飄移,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衛青也不急,走向身後的凳子,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淺飲一口,道:“我原以為你是因為嫉妒,覺着林懷舟喜歡我,所以想對我痛下殺手,可你太急了”
眼神冷漠的看着慧晴:“如此急的,仿佛是想保護誰,你說呢?”
慧晴緊繃的神色出現裂縫:“你胡說!”
衛青自顧自的繼續道:“我說昨日你為何莫名跑來我面前,說些蠢話,現在想來,是看見什麼了吧?”
慧晴抿唇不語。
“你可想好了,刺殺皇嗣這等事情,你一個人可是攬不下來的”
慧晴突兀的笑了笑:“本就不是表哥派的人,我不過是實話實說”
“哦?”,衛青放下茶杯,“那是誰還能讓你如此奮不顧身,難不成……是姑姑?”,皺眉疑惑,“可我好似與姑姑并無仇恨呢?你覺得呢?”
慧晴猛的站起身,可因跪得太久,腳下無力,一時不擦,栽了下去,頭上的發簪掉下,發絲微微散亂,看起來狼狽極了:“母親什麼都不知道,你别胡說!”
衛青凝神看了她一會兒,道:“真是看不懂你”,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慧晴扶着旁邊的凳子站了起來,拿出懷中的手巾,擦了擦手上的泥土,道:“你一個萬千寵愛,金枝玉葉的公主能懂什麼?”
“你難道不是金枝玉葉的郡主嗎?”,衛青反問道。
慧晴自嘲的笑了笑,道:“我與你怎會一樣,與我一樣的是表哥,隻有他能懂我”
“先愛己,再愛人,我确實與你不同,至少,我不會弄丢自己”
很小的時候,她與慧晴也曾一起玩耍過,關系甚至算得上十分要好,後來林懷舟進了宮,她倆便漸行漸遠,關系越來越差。
走到門口,衛青掀開帳簾,轉頭對着慧晴,道:“你該慶幸,這次你确實未曾動手”
否則,十三身上受得那一劍傷,她定會讓慧晴百倍的還回來。
擡頭看了看天色,日光西落,也不知十三那如何了。
回到營帳,衛青坐在凳子上,神經緊繃着,一點風吹草動,她都要轉頭看看是不是十三回來了。
理智告訴她,現在大家都還未休息,十三不會這個時辰過來,可内心焦作,又做不了什麼,隻能這麼幹等着。
盼着他快些回來,安全的回來。
“公主,吃些東西吧”,墨香将吃食端了進來,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