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學校怎麼樣?
空井花音放下練習冊,揉了揉眼睛。她看了一眼消息,有點不想回複這種過年時期不熟悉親戚般的關心。
如果在以前,她可以直接對着隔壁房子喊話乾貞治有話直說,但正對着乾卧室的窗子屬于空井明暗。雖然他暫時搬離家裡,房間依舊沒有充公,還心機地上了鎖,花音還是隻能疲憊地打字。
【高一】:我不會喝你做的任何東西。
【教授】:貞治不是這個意思。
她下樓找點心吃,一邊翻冰箱一邊用同樣的語氣回複柳蓮二。
【高一】:我也不會吃你做的任何東西。
【博士】:你對我們存在偏見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媽媽今天回家時帶來了下屬送的手信,是北海道的芝士蛋糕。空井明暗不在,她可以享用兩人份的甜品,而且不用擔心健康與否和體脂的問題,所以有閑情逸緻繼續搭理竹馬。
【高一】:で?
她并非鐵石心腸,隻是這兩個人前科累累。空井花音想到自己接下來說出來的内容可能被登記在封皮寫着巨大【隐秘】的記事本或者電腦硬盤裡,就覺得有點惡心。
他們拐彎抹角,最後隻是想知道她去了什麼社團,來驗證誰才是最了解空井花音的人。他們的推理有理有據,先是半可惜地排除了所有的運動社團,才開始在文化社團裡挑挑揀揀。
兩人都同意占蔔俱樂部或者彩妝研究之類的時尚社團有很大可能,空井花音嚴格遵守着辣妹守則,現在甚至會開始了解星座相關的東西,并堅信她、明暗、乾、柳四個雙子座湊到一起隻會造成不幸這種無稽之談。
然後在文學社上産生了分歧。乾貞治說得很有道理,因為明暗哥高中參加的就是這個社團,綁架空井花音她也不願意參加。
柳蓮二從人性出發,認為擺脫兄長陰影的方式之一就是挑戰,空井花音展露出叛逆期已到的氣勢,說不定就為此一意孤行。
“都不是,我去了美術社。”空井花音挖了一大口蛋糕,随意地單手打字,“我畢竟是有兩年半的畫畫史,而且幸村君也說過我在美術方面天賦異禀——說得讓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柳和乾沉默片刻,博士率先發言:“小學去美術館參觀,花音最精神的幾分鐘是在紀念品店給牛島前輩寫明信片的時候。你對藝術感興趣的概率是零。”
教授接着講話:“說得有些過分了,貞治。不過赤也提到過,花音連少年漫畫都不感興趣,牛島前輩起碼會看JUMP。你大概也就和冰帝的向日一起買過幾本少女漫畫,在學校裡裝裝樣子。”
【高一】:為什麼不能是我真的能在美術方面頗有成就呢?同樣做過部長,我看得出來枭谷美術社沒有騙人,那位前輩是真的覺得我是可塑之才,聽說我隻有童年時期學過畫畫時感歎萬千,還想拉我參加比賽呢。
【高一】:就算不相信枭谷的前輩,你們還不相信幸村君嗎?
柳蓮二和乾貞治再也沒有說話。
他們不約而同地望向自己書桌最底下的櫃子,裡面封存着象征童年時期空井花音友誼的畫作,裝裱在金色的畫框裡,旁邊的小字寫着【最好的朋友】。
這樣外露的情感雖然很鮮有,也讓少年們頗為感動,但是他們實在沒有勇氣挂出來。
喜歡美術的、或者有心看熱鬧的人确實有可能會誇獎她。
扭曲的線條,怪異的色彩,根據空井花音口述是在歡笑但不知道為什麼異常猙獰的人臉。
這個人是抽象派大師啊。
*
赤葦京治上周沒參加卡拉OK的集體活動。他性格不算太外向,但坐在辣妹附近,作為排球選手、相對于日本男生普通身高而言又巨大一隻,很難被人忽視,所以不是因為存在感太低沒被邀請。
他在周五時觀察到空井花音在課間戴着耳機背誦歌詞,認真的樣子像是準備扣球的木兔前輩,難道卡拉OK對辣妹來說就是第三局賽點這個等級的決勝之戰。春天的風從窗外湧入,帶着類似鄉下的清新草木氣息吹起空井金燦燦的發梢。
老師在分配座位時煞費苦心,把空井放置在不顯眼的後排靠窗。可能因為人到中年,他不知道什麼是主角之位,隻是因為視野裡沒有巨大的金色燈泡而感到安心,接着安排了幾個高個子的作為遮擋走廊領導視線的防禦牆。
作為防禦牆中的一塊的赤葦京治沒什麼感覺,與此毫無關系的木兔光太郎感觸很深。
他和其他高二學生偷偷摸摸去高一參觀,在走廊探頭探腦半天才能在縫隙裡窺見辣妹的一角,進一步證明了班主任的計劃可行。
“好帥啊。”他對着虛空感歎,雙眼炯炯有神,“像攔網一樣。能被刻意安排、用很多人阻攔的空井肯定也是王牌吧,好羨慕。”
沒人想理他。體育館裡累倒一片,聽聞枭谷排球部的大名而加入的新生在第一周就跑了一半,願意陪木兔加練的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