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音,麒麟一驚,暗叫糟糕,站起身剛要躲藏,外面的人行動如風,瞬間推門進來了六個銀甲兵。麒麟正盤算着要不要動武力硬闖出去,小汪大人已經走進來。
麒麟想到自己還有許多事要指望汪藏海來辦,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汪藏海目光炯炯,看着麒麟說:“小賊,你擅闖軍營,可知是重罪?”
麒麟嘴硬道:“我不是賊,更沒有擅闖軍營。昨天夜裡黑漆麻烏的,什麼也看不清。我路過這附近,被一些荊棘啊石頭啊絆住腳步,找不到出去的路,轉來轉去,隻能走到這裡。看見有營帳,就進來歇歇腳。我也不知道是軍營哇,這兒連個人影也沒有,我還以為是誰出來玩野營,搭了個帳篷,玩夠了就走,沒顧上拆帳篷呢。”
汪藏海耐心等他講完這一大段胡說八道,眯起眼睛,慢悠悠地說:“照你說來,我的倒反兩儀八卦陣非但沒有阻擋住你,還将你請進來了?”
麒麟笑道:“正是如此,我進來的時候暢行無阻,想脫身出去反而困難呢。小汪大人你做這麼大的官兒,肯定得講講道理。既然是你布置的陣法請我進來的,那這擅闖軍營的罪名,當然不能算在我頭上了。”
汪藏海依然是慢悠悠地說:“那麼你是如何暢行無阻地走進來,詳細說清楚。倘若說的與陣法不符,在擅闖軍營的罪名之外,還要再加一項欺騙朝廷命官的罪名。”
麒麟得意地笑,心想,感謝萬寶昨天教我闖陣的時候,不僅是引導我前後行進、左右騰挪,還細細講明白了奇門遁甲的破解之法,因循八卦兩儀之數。看我今天在汪藏海面前賣弄賣弄,好叫他服氣我,往後再也不敢對我“小賊、小賊”地呼來喝去。
麒麟胸有成竹地說:“小汪大人您可要聽仔細了,倒反兩儀之數,混沌未開,進退保守,上不言天地,下不語四象……”
麒麟洋洋灑灑裝模作樣說了一大篇話,把昨天假“萬寶”真汪藏海說過的話複述得八九不離十。
汪藏海不由得點頭贊許:“你記性倒很好。”
麒麟不服道:“這何止是記性好。能破解你這套倒反兩儀八卦陣的人,必定是聰明絕頂、天資穎悟,又勤奮好學、熟習奇門算術之人。這般英才,全天下都罕見。”
汪藏海的唇角微彎:“原來我在你眼裡這麼厲害。”
麒麟見他應承誇獎,愣了一瞬,又想到自己本來就要想辦法找機會跟小汪大人說一些話,這也算是歪打正着拍了拍他的馬屁,于是順着話茬繼續說:“破陣的人厲害,布陣的人也厲害。從前我聽别人說,小汪大人是大雍國風水命理玄學第一人,這次才真正見識了。”
汪藏海說:“彼此彼此,麒麟公子能破陣還能解陣,可見此道精通,與我不遑多讓。”
麒麟眉開眼笑,作了一揖又說:“之前大人在清澤湖底救我一命,說來慚愧,我還沒有好好道謝報恩。現在還有一件事,想拜托大人幫忙,實在是不情之請。”
汪藏海說:“但講無妨。”
麒麟說:“清澤湖底洞窟,被布置成了妖邪迷陣,人一旦進去就會産生幻覺,有的人會自相殘殺,有的人會自絕性命,有的人會被幻覺中的妖物纏住,無論是何種情況,所有人最後都會被幻境活活困死在裡面。所以,我準備了一套破解往生的陣法,需要用小巧圓潤的鵝卵石鋪滿湖底,這項工程耗費巨大人力物力,不得不懇求小汪大人出手相助,為清澤郡周圍的百姓根除禍害。”
汪藏海點點頭:“此事若核查屬實,鎮壓填埋清澤湖底勢必刻不容緩。麒麟公子說的鵝卵石陣法,具體應當如何布置?”
麒麟說:“我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這裡桌案上有筆墨紙硯,我畫一張圖給小汪大人看吧。”
汪藏海應允了,兩個人一起走到書桌前,一邊畫圖,一邊談話。
跟着汪藏海的六個銀甲兵站在門口,面面相觑,都有些納悶,為什麼剛才一見面還針鋒相對的兩個人,這會兒又能平心靜氣地商量事情了?
麒麟畫完鵝卵石陣法圖,松一口氣,說道:“小汪大人如果肯出手,一定能順利妥帖地鎮壓住這湖底的異象。”
汪藏海說:“這項工程如此浩大,如果沒有合理的名目,很難動用銀甲兵來執行,但是幻境之事不宜宣揚,以免引起謠言恐慌。而且,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此繁複浩大的工程,可能會引起心術不正之人生出觊觎窺探之心。所以,我打算就在此處修建皇祖陵新址,再造一座水下陵墓,将原來吳郡的皇祖骸骨遷移過來。如此一來,師出有名,保密防範等級也會是最嚴格的。”
麒麟驚訝地瞪大眼睛:“你瘋了嗎?要把大雍國皇帝的祖爺爺埋在這種詭異邪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