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霞霞領着一隊奴仆走進來，擺開一張酸枝紅木的半圓形桌台，一盤一盤擺上精緻的菜肴。

麒麟咽了咽口水——如果汪藏海威脅我，不答應留在清澤湖就不給飯吃，那我說不定真的會妥協——天大地大，不如餓死事大。

汪藏海走過去，坐在桌台圓的那一邊。

麒麟仍然站着不敢挪動。

汪藏海擡眸瞧着麒麟：“你想和我一起吃飯嗎？”

麒麟點點頭，又搖搖頭。他想吃飯，但不太願意和汪藏海一起，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怕汪藏海又勸他留下來。小汪大人還不如讓他回囚籠裡去吃牢飯呢。

汪藏海說：“我這張桌子廣六尺，内倍之，你可知它方圓幾許？”

麒麟想，半張圓桌寬六尺，那方圓面積應該大約是十四尺方稍餘一點圓角，可是小汪大人這種人，不可能會出這麼簡單的算術題。

麒麟仔細看看那張半圓桌台，似乎特别厚實，他走到汪藏海的對面，看見直的那一邊桌面底下有個鎖扣，麒麟伸手扳動，啪地一聲，另一半桌台翻出來，拼湊成了一整張圓形桌台。

麒麟笑道：“原來藏了一半在底下，這張圓桌子應當是二十八尺方。”

汪藏海說：“答對了，眼明手快，算術準确，獎勵你吃雞腿。”

麒麟又笑了，和小汪大人面對面坐下，說道：“謝大人獎勵。”這才放心大膽拿起筷子要吃飯。

“等等。”汪藏海說，“先擦擦手再吃飯，不然容易鬧肚子。”

這話說的語氣好像哄孩子似的。

麒麟臉一紅，放下筷子，很快有仆人遞過來擦手的濕布巾，麒麟把嘴和手都擦得幹幹淨淨。

汪藏海也擦了手，說道：“山野地方簡陋，今日隻準備了六個菜，請你不要嫌棄。”

這六個菜可并不簡陋，昨天汪藏海出府前就已經寫了菜單吩咐霞霞去采辦的，每道菜都讓麒麟大流口水：翡翠龍井水晶蝦，這是江浙菜；人參汽鍋松茸野山雞，這是雲貴菜；糖醋鍋包肉和拔絲紅薯，這兩個酥脆甜口是東北菜；夫妻肺片和椒麻三絲，這兩個麻辣涼拌是川蜀菜。

霞霞昨日拿到菜單時，十分納悶，公子從不愛吃油膩麻辣，但今天見到麒麟吃得開心，才知道公子是給這個漂亮少年專門點的菜。她想，自從張麒麟出現以後，公子就變得很不一樣。她跟在公子身邊服侍快十年了，從未見過他對任何人如此用心關切。

不過，這個麒麟公子好像也不完全是個草包，眼力和算術還不差。

汪藏海陪着麒麟用完午餐，說道：“既然麒麟公子不肯做銀甲營裡的千戶，那我也不強留你。你的毛驢已經牽過來了，你随時可以離開。”

麒麟又驚又喜，他還以為汪藏海還會繼續關着他呢。麒麟連忙道謝，即刻便要走。

汪藏海說：“麒麟公子可否再幫我一個忙，今日你見到張家那些人裡邊，值得信任的有誰？”

麒麟毫不猶豫答道：“張海甯，她是張海望的妹妹。張海望曾經和張海行有過争執，最後又死于張佩山主使的伏魔殺陣，所以張海甯一家人絕不會是張佩山和張海行的同黨。”

汪藏海點點頭：“那麼我會讓張海甯負責管束這些張家人。”

麒麟再次道别，汪藏海再沒說什麼，沉默着目送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