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什麼事情激起過勝負欲了,可在聽了馮寂染的話之後,原本消耗殆盡的熱情死灰複燃,越燒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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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是正式的家宴,菜式的品種多,都是主廚獨創的秘制料理,别出心裁。
晚餐時,有很多看清了形勢的譚家人見撈不到任何利益,還得低三下四在譚老爺子面前扮演孝心十足的好兒女,心裡覺得實在是虧,二話不說提前返程了。
傍晚留下來的幾家人,都是平時跟譚嶽來往比較頻繁的本家兄弟。
今天來送譚老爺子回家,也不是單純為了在老人家面前混臉熟,而是跟譚嶽有大事相商。
譚恒澈要招待這些叔伯,沒空呆在琴房陪馮寂染學習。
他離開的時候沒說不讓馮寂染留在琴房,沒想到他晚上路過的時候琴房的燈是亮着的。
這樣廢寝忘食?她不會餓嗎?
譚恒澈這樣想着,又折轉回家裡的宴會廳,看還有沒有食物能帶給馮寂染充饑。
可惜時間太晚了,食物不僅所剩無幾,還變得冷冰冰的。
都是些素菜,再加熱的話,營養流失,連葉片顔色都會變得暗沉,蔫巴巴的,讓人見了毫無食欲。
譚恒澈纏着管家讓廚房重新下了碗面,千叮咛萬囑咐:“雞湯或者大骨湯有嗎?”
管家說:“老先生回來了,要吃素的,我們就沒有炖。”
譚恒澈沒有對自己今後的夥食水平表示擔憂,隻顧着眼下這碗面中的食材:“荷包蛋能加嗎?蛋總不會都沒有吧?多加兩個。”
有他在旁邊盯着,很快廚房就做好了一碗熱騰騰的清湯面。
譚恒澈急吼吼地用手端碗壁,被燙得連忙縮回手來,捏住耳垂降溫。
管家見狀拿了個托盤墊在碗下:“少爺,您打算端去哪?我給您端過去吧。”
“我自己來就好。”譚恒澈兩手抓住托盤,調頭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從廚房到琴房有點遠,他端得手酸,路上就在想,等會得讓馮寂染好生感謝他。
他受點累,手酸倒沒什麼,關鍵是琴房恒溫,氣味散不掉,也和琴房高雅的環境不搭。
湯要是不小心潑灑到鋼琴上,這架鋼琴也就廢了。
他自己從來不在琴房吃東西,可這次他專程為馮寂染破了例。
譚恒澈到了琴房發現馮寂染人不在琴房裡。
她不是會忘關燈的人。
人呢?
譚恒澈将盛着面條的碗連同托盤一起放在了桌上,出去尋找馮寂染。
琴房邊上有一條小路,連通着馮寂染一家所住的客房。
小路兩旁種滿了果樹,他依稀看見有兩個人影藏在樹後,被濃稠的夜色隐沒。
起初他隻是模模糊糊聽見了交談聲,很快這細微的聲響就變成了激烈的争執。
“人家家裡來客人跟你有什麼關系?一消失就消失一整天,老師布置的作業都寫了嗎?不考試就不知道好好學習是嗎?我看到了考試的時候你考砸了該怎麼辦!你以為城裡的學校和鎮上的學校考試的難度能一樣?你是轉學生,考差一回,别人都在背後跟着笑。”
女人的咆哮尖銳而嘶啞,責問的态度帶着滿滿的自以為是。說的好像她親身體驗過城裡和鎮上學校試卷的難度一樣。
“我說了,我有在好好學習,我今天學了一天了,很累。”
這是馮寂染的聲音。
少女溫軟的嗓音裡透着無法言喻的疲憊。
氣頭上的女人卻不依不饒,咄咄逼人。
“你說你學了一天就學了一天了,做的作業、寫的筆記呢?拿來看看。一天沒顧得上管你,你就這樣放縱自己。”
怎麼天底下的父母都一樣喜歡胡攪蠻纏?
譚恒澈頓覺感同身受,正欲上前替馮寂染解圍,就聽少女清冷而冷靜地說:“我寫了,我去拿。”
他一怔。
她不是一直在琴房練英語口語嗎?
哪來的憑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