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春芽随着宋老四宋四嬸一起去了府城,春苗生日在三月,再不出發就來不及了。春芽交代了柱子育苗,這才跟着宋老四宋四嬸走了,木頭乖,春芽讓他在家好好待着他就好好待着,林子如今力氣大,跑起來沒人追得上,春芽不得不和她講了許久。
“大姐要去府城給三姐辦出花園,你待在家裡照顧花,三姐回來好看。”春芽不會騙小孩子,對着林子将她要做什麼。
林子聽了也不說話,轉身就爬上炕,自己打開衣服箱子,拿出一塊包袱皮,收拾了兩套衣服紮起來拎着說:“大姐,我跟你一起去。”
“大姐不能帶你去,大姐這次趕時間,路上不會停,小孩子吃不消。”春芽坐在炕沿看着林子的眼睛說:“家裡沒人看着不行,牡丹要開了,要是被人摘去怎麼辦?”每年牡丹花開的時候宋阿爺總要将第一年牡丹花被人摘去的事拿出來說,這也是林子盯着她的花盯得緊的緣故。
林子在春芽身旁坐下,托着小腦袋說:“這個家沒了我就是不行。”
春芽好笑地摸了摸林子毛茸茸的腦袋說:“是啊,林子這麼能幹,那大姐能把這個家托付給林子照顧嗎?”
林子低着頭掉了一會眼淚,自己又将包袱打開将衣服放了回去說:“大姐,你去吧,我會好好看家的。你跟三姐說,林子種了好多好多花等着她回來。”
第二日春芽起了大早和宋大伯娘一起去了縣城。春芽起床走了,林子還在被窩裡緊緊閉着眼睛,小小的林子捏着拳頭對自己說:林子林子,你快點長大,長大了想去哪裡就能去哪裡,不要人帶着也能去。
宋大伯娘去縣城陪着春蕊住着,承祖被柱子帶回了鄉下,鄉下沒人管着承祖,宋阿爺和宋大伯又縱着他,沒幾天斯文有禮的承祖被帶得像個泥猴子,又跳脫又滑手。
宋老四宋四嬸春芽一行人到了府城才知道春苗出花園由錦繡繡莊承辦了,還在春花的酒樓定了兩桌席面隻等出花園那天送過去。
“府城這裡不叫出花園呢,”春花帶着爹娘春芽一行人安置好才坐下來才說:“叫什麼及笄禮,有梳頭發的有捧簪子的,還有德高望重之人給取字?”
宋四嬸和春芽面面相觑:“這可怎麼辦?”春花說的及笄禮和靠山村的出花園聽着完全就是兩回事啊,春芽沒有準備簪子,也不知道取字是取什麼字,春苗臉上也沒痣啊,難道要另外點一個麼?
“你們别急,”春花說道:“我估摸着春蕊要留家裡看店,本來想讓我的小姑子去捧簪,春苗說跟她一個屋的師姐說好了給她捧簪,簪子我已經給她備好了,是一個白玉簪子,不是什麼好料子,但是府城流行用玉簪子。”
婆子來給大家上茶,春花接過茶壺給上首的爹娘倒了茶,又給對面的春芽倒了才回身坐下:“聽說春苗天分極好,别人學了四五年的還不如她呢,她如今已是跟着大師傅打些下手了。繡莊說了春苗現在不學回鄉也可以,學費是不退的。如果繼續在繡莊學滿五年,春苗現在就可以接了繡莊的活做,按件給錢。”
“春苗這就能賺錢了?”宋老四驚訝地問:“錦繡繡莊的東西可不便宜。”
“是呢,前些日子,她還來看我了。能接繡活的繡娘不像學徒,随時可以出來走走。我已經讓人給繡莊送信了,春苗走得開的話一會就能到。”春花看着春芽說道:“你不要擔心,這個玉簪子是春苗自己拿錢出來托我買的,沒花我的銅子。”
春芽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個字來,春苗如今這般能幹了麼?
“要我說用金簪子才好呢。”春花扶了扶自己腦袋上的金簪子說道:“我就是這麼個俗人,就喜歡金的銀的,戴起來好看,不戴了還能還換錢花。”春花的衣袖滑下來露出一雙蝦須金镯子。
春苗一點也不禁念叨,春花才說了幾句,門房就領了春苗走了進來。隻見春苗穿這月白交領上衣,衣襟繡着指甲大的小黃花,衣服上幾隻蝴蝶繞着衣襟展翅飛舞,藕色棉裙繡着幾支花枝,乍一看把滿院子的春色穿在了春苗身上,又清新又典雅。春苗梳着精巧的發髻,戴了一支蝶戀花發簪,嫩生生的粉臉,烏溜溜的眼睛撲閃着,就這麼往屋裡一站,看呆了宋老四宋四嬸和春芽。
春花一見她們的模樣就笑了:“我就知道你們認不出來了,我經常去看她,每次都還被她驚着。人說女大十八變,春苗這是見一次變一次。”
春苗看到親人眼圈立刻紅了,豆大淚珠滾落下來,她慢慢走上前俯身給宋老四宋四嬸見禮,宋四嬸一把拉過春苗:“你怎麼長這樣好了,”宋四嬸說着眼淚也落了下來:“我瞧瞧,哎你看我,我這是······”說着把春苗推向春芽:“看看你大姐去。”說着掏出帕子來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