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個身長玉立的小姑娘再不是兩年前牽了自己衣袖不撒手的小丫頭了，長得春芽都認不出來了。

“大姐，”春苗眼眶紅紅地抱住了春芽，如今春苗個頭長到了春芽鼻子尖那裡，再不是小小一團可以窩進春芽懷裡的小姑娘了。

“哎，哎，别哭，别哭。”春芽僵硬着身體拍了拍這個身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姑娘，無措地看着宋四嬸：“你們這樣，我也沒兩滴眼淚陪着你們一起掉啊。”說得宋四嬸又笑了起來。

春芽一會看看春苗，一會看看宋四嬸：“你們哭什麼呢？我到現在還覺得這不是我的妹妹呢？”春芽說完這句話自己也笑了起來：“得虧柱子沒來，他來了也不敢認你。”

轉眼到了春苗的生日，宋老四宋四嬸春花春芽都來到了當初春苗住着的小花園，平常繡娘們聚在一起繡花玩耍的大廳收拾了出來，春苗讓宋老四宋四嬸和春芽都在高堂位置端坐着。春芽欲拒，宋四嬸拍了拍她讓她在身邊端坐下。

春苗披散着頭發一襲白色的裡衣素裙拜謝高堂，春芽看着面前穿了交領素裙俯身下拜的小姑娘，突然意識到“這不再是那個隻會攥緊她衣角哭着要娘的妹妹了。”

拜謝高堂之後春苗進去梳起發髻，加了一身青色的寬袍大袖出來，青綠色的上衣襄着黑邊，深紅的褶裙黑色的腰帶，要不是春苗臉嫩真壓不住這一身。這次坐在上首的是平日裡教春苗的兩個師傅和一位繡莊的大師傅，還有錢娘子。大師傅從身旁站着的青衣姑娘端着的捧盒裡拿了一支白淨的玉簪插到了春苗的頭上，春苗俯身再拜。

最後春苗進去換了宋大伯娘做的衣裙簡單的綁了一條辮子，兩鬓戴着銀壓發，像靠山村所有出花園的小姑娘一樣走了出來。

最後坐在上首的是繡莊的二掌櫃，一個知書識禮的婦人，她拉春苗的手說：“你的天分好，人也勤快，隻是做繡娘的，都要好好保養眼睛保養手。明華——這是我給你取的字，希望你心明眼亮，炫若春花，明亮光華。”

春苗及笄禮之後，宋老四宋四嬸忙着四處采買嫁妝。

春芽發現春花的酒樓都是上好的清酒，或是玉泉酒或是梨花釀，再不就是果子酒，沒有米酒，便發了米酒給春花嘗嘗。又搓了包裹着或是青梅醬或是橘子醬或是山楂醬的小圓子，煮了酒糟小圓子給春花吃。春花吃着吃着，突然想到了什麼，跑了出去，沒過幾天，酒樓增設了一個櫃台，往外售賣各種甜湯糖水糯米圓子。

如此過了大半個月，宋老四宋四嬸置辦好嫁妝準備回青山縣，春芽也在收拾東西，春苗送了一大包給家人做的衣服來。

“家裡正打算蓋房子，這次的房子寫你我和林子的名，不論何時靠山村總有你的家。上次拿給你那包棉花是去年新收的，我專給你留着。”春芽聽說府城的婦人才不用什麼月事包，用的是細棉布，想了想便把棉花給春苗帶來了：“那個月事包我還給你帶了一箱子，也不知道你這裡用不用得着，你不要我就給春花留着。”

“大姐，月事包很好，師姐還想跟我買呢。”春苗拉着春芽道：“您還是給我月事包，那個好用。我用完了也是買紙裝了炭灰來用，不如草灰的好。”

“那行，”春芽抱出一個箱子：“春花也喜歡，下次我還給你們捎。”

春苗拿了兩塊金元給春芽：“大姐，我現在能賺錢了，你拿着用。”

“你，你也不要做多了，”春芽拿着金元：“家裡不缺錢，眼睛做壞了是一輩子的事。”

“我知道，我現在跟着師傅做活，自己不另外做小件了。”春苗道：“師傅那裡還有許多我要學的，等我學會了賺大錢。”

“我聽說菊花對眼睛好，”春芽又拿出一小包幹菊花：“林子整天鬧着給你種花，摘她點花可難了。這是她種的菊花曬的，你留着泡水喝。”

春芽除了拿些吃的用的給春苗，也沒什麼能囑托她的了。好在春苗還小，不用急着說親事，春芽也不知道這樣的春苗回靠山村還能不能适應，這件事壓在了春芽心裡，實在不行的話，春苗的親事就托給春花吧，春芽心裡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