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宋老四扶了宋四嬸去宋鹽菜開了門,宋四嬸守着宋鹽菜,宋老四去濟民堂請了大夫跟他一起下鄉再次給宋大伯診過脈,拉了春芽一起回縣城。宋老四送了大夫回來,宋四嬸已經和春芽說完話,讓宋老四趕車送春芽回去,宋老四看着墊着一隻腳的媳婦,沒奈何隻得趕了車送春芽回去。
“你不要怪你四嫂,她燙傷了腳,心情不好。”宋老四在醬肉鋪子門口買了一籠二十個醬肉包子,裹了遞給春芽道:“下次再來四叔家吃飯。”
“四叔,四嬸是為了我好,我都知道的。”春芽拿了一個包子來吃,“四嬸受傷了,待會四叔你多帶兩罐米酒回去,四嫂喝了好睡覺。”
“你——哎,我也不懂你們女人的心思,你知道四嫂是為了你好就行。你四嫂這個人啊,有時候說話是刻薄點,壞心是一點也沒有的,待人再掏心窩子沒有了。”
“嗯,四叔你說得對。”春芽點點頭,宋四嬸從來不怕被人騙了,因為她從來不會把自己的底全部透出來,宋四嬸待人掏心窩子,因為她說:“春芽一點錢就能看透人心,為什麼不能拿出去呢。誠然你可能損失一點錢,但是你損失得起,這一點錢也許會損失了也許會給你帶來能夠相扶相持一輩子的人。”
春芽不知道相扶相持一輩子的人是什麼樣的,她知道損失一點錢把讨厭的人從身邊隔開是很不錯的辦法。
接下來兩日宋老四也沒有訂單送來,二春媳婦過來幫着張羅一日三餐,倒是宋阿爺和木頭一早起就來了春芽的院子裡,看着春芽忙裡忙外,束手束腳不知道說什麼做什麼。柱子默默砍了柴堆到棚子裡,要不就是安靜地跟着宋阿爺,在春芽院子裡立成三個樁子。
春芽停下來看了看柱子,搬個小凳子坐下來一邊摘菜一邊說:“柱子你想什麼時候娶親?”
“我聽大姐的,”柱子蹲下來,拿了菜來摘:“要是能快點就快點。”
“要多快?明天就成親好不好?”春苗端了茶給宋阿爺,聽到柱子的話沒好生氣地說道。
“你想快也行,先分家,分了家你就成親。”
“大姐?”柱子擡起頭盯着春芽。
“你想想吧,是要快點分了家成親還是你自己把這事辦了?”春芽靜靜地看着柱子:“如果分家,你成親是我最後幫你辦的一件事。”春芽盯着柱子,“你不妨想想要怎樣分家,或者找你那個親家商量商量,有主意了給我回話。”
過了兩日柱子說定了分家,春芽請了宋大伯宋大伯娘宋老四和村長過來,平日幫工的二春二春媳婦三春媳婦也一并在。柱子看到這麼多人一起來家裡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大家在堂屋分坐下,宋阿爺和村長坐在上首,宋大伯和宋老四挨着宋阿爺坐下。柱子坐在村長下首,春芽坐在柱子對面,春苗抱着賬本和錢匣子站在春芽身後。木頭和林子跟在二春身後站着,二春媳婦撿了幾個小凳子進來,讓大家都坐下,柱子屋裡黑壓壓坐了十來個人。
春芽接過春苗手裡的賬本:“你也坐下。”
“今天我來見證你們分家,”村長看大家都坐下說道:“先說說怎麼個分法,再算家産。”
“柱子你說怎麼分?”宋阿爺看向柱子。
“該怎麼分就怎麼分。”柱子悶聲悶氣的說。
“該怎麼分就怎麼分?嗯——”村長看了一下柱子,又看向春芽:“原本這長子分家産的七成是規定好的。你家這情況有點特殊,要麼按照宋老根留下的家常分,柱子作為長子得七成;要麼按照現有的家産,春芽作為掌家人,按長子來算。無論哪種都說得過去,不管是哪種,長子都得把弟弟妹妹養活成人。”
柱子一聽村長這明顯偏向春芽的話急了:“我是家裡的長子。”
“沒人說你不是,”宋老四喝道:“不要把人都當傻子。”
春芽把賬本放到膝蓋上,低着頭看向賬本說道:“就按現有的家産,給柱子七成。”
“你們都同意?”村長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家人問道。
宋大伯張了張嘴,還是宋阿爺出聲:“就按春芽說的分吧,早點分完了我跟老大回去。”
“阿爺?”柱子擡頭看向宋阿爺。村長擡手打斷了他的話:“那就說說有多少家産吧。”
春芽在主桌放下賬本和錢匣子:“這些是爹娘過世以後的賬本,每年我都帶着弟妹盤賬,到去年年底家裡積餘三百二十九個銀元,今年開工到現在收入二十一個銀元,其中二嫂家工錢一個銀元,三嫂家工錢一個銀元,全部是四叔經手,沒有其他收入。”
“春苗的——”柱子急道。
“你急什麼?”宋老四打斷了他,“聽春芽說。”
宋老四數出二十三個銀元,,從中取了兩個銀元出來,把剩餘的錢放進錢匣子:“賬本是哪個?我來畫押。”說着又拿出一個銀元:“這是這兩個月柱子的工錢。鹽菜還沒開始做,春芽沒有工錢。
春芽拿出賬本簽了,又讓二嫂三嫂收了工錢,這才合上賬本:“所有家産都在這裡了。”
“月頭春苗繡品賣了二十個金元。”柱子開口說道。
“春苗借四叔五個金元的學費還沒有還,”春芽豁然轉頭看向柱子:“這個債務我就沒算在家裡。”
“當初說好的,她自己還。”柱子倔強地說道:“沒分家,就不能有私産。”
“大姐,”春苗拿出一個荷包:“這裡有九個金元,是繡品繳了稅金之後的餘款。”春芽把荷包放在錢匣子裡。
屋子裡靜悄悄地好一陣沒有聲音,村長看向柱子:“你們家有房兩座、水田四畝、旱地七畝、一頭牛、一頭騾子、兩隻羊,幾隻雞。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