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媒婆想是也少見這麼漂亮的姑娘,一說也刹不住話匣子:“她那個頭發又黑又亮,也不知道怎麼養的。小臉自有巴掌大,眼睛倒占了一半去,偏又鼻梁高高的,嘴巴小小的,下巴尖尖的,怎麼看怎麼可人。”
金媒婆想了想又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再告訴你們一個事,你們聽了也别往心裡去,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行。”
宋四嬸心裡咯噔一聲,她看了一眼同樣疑惑不解的宋大伯娘說道:“您請說。”
金媒婆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趙家老婆子,就是趙三妮的阿奶,去縣城找過我的老姐妹,縣城的王媒婆給趙三妮說親,要十個金元的聘禮,不拘人家隻要出得起聘禮就行。哦,對了,還有一條,要做正頭娘子,不做小,繼室也行。”
宋四嬸不知道這中間還有這麼一回事,她連忙問到:“那說定了嗎?我們可不要兩男争一女。”
金媒婆搖搖頭說道:“放心,沒說定。那趙三妮是漂亮,可是沒個家室相配,哪裡找得到好人家聘她做正頭娘子,做小說不得也就成了。”
宋大伯娘聽她說得趙三妮跟天仙似的,忍不住問到:“那相看過沒有?”
金媒婆想了一會說道:“倒是相看過幾個人家,最近的一個是個瘸子,願意出五個金元聘禮,趙家沒同意。另外有一家,我想想,是城東頭那塊的,老頭子快六十了,死了四個老婆了,據說家裡幾個兒子都不是一個媽生的。老頭子倒是看中了他,家裡幾個兒子咬死了隻能出八個金元,再多沒有了,一直僵持着。”
宋四嬸一聽連忙說:“煩請金娘子幫我們問問後續。”
金媒婆點點頭道:“放心,我既然做了你家的媒婆,肯定把這樁婚事料理妥帖了。”
宋大伯娘宋四嬸和媒婆三人到了趙家,趙家還不知道宋家人上門這間事,男人下地去女人挖野菜去了,還是小丫看到牛車直往家門口來連忙叫醒屋檐下打盹的趙阿奶。
趙阿奶看了宋大伯娘一眼,聽了媒婆的話,盯着宋四嬸看了許久确定衣裳最華麗的宋四嬸才是話事人,遂對着宋四嬸說道:“我家三妮長得俊俏不說,人也能幹,每天去縣城買菜也能賺幾個銅子。哪家娶了我家三妮,那是娶個金菩薩回去。”
宋四嬸聽趙阿奶說得不像樣子,坐在凳子上聽媒婆與她說話,自己并不搭腔,盯着眼前黢黑的地面發呆,這地面掃得倒是幹淨。
宋大伯娘不知道如何搭腔,還是金媒婆接過話來:“自然是姑娘好,人家才會求上門來。不知趙家姑娘聘禮?”
趙阿奶估算着直接将聘金提到了十二個金元,還說若是十個金元那是一樣嫁妝也沒有,趙家丢不起這個人。宋大伯娘看趙阿奶連柱子得年紀長相一概不問,隻提要加聘禮,氣得心口疼,拉了媒婆和宋四嬸就走。
宋四嬸坐在回城的騾車上問趕車的老四:“我們這就回去,柱子的親事怎麼辦?”
宋老四看這眼前快要成熟的麥苗說道:“春芽說讓柱子自己定,訂好了咱們再來。”
宋四嬸沉默了一會才道:“春芽這是徹底丢開手不管了。”
宋老四點點頭沒說話。
宋四嬸将車幔掀開一點透氣,又問到:“春芽怎麼就同意柱子定這門親事了?”宋四嬸是知道春芽的,她若不想幹的事誰也逼迫不了她,柱子這門親事春芽說能成那就能成,春芽說不能成,那柱子還真不能把趙家女娶回來。
“春芽說她忘不了秋月姨娘,不想禍害好人家的姑娘。”宋老四說道:“他們的爹是根子,哪裡一點苗頭就沒有呢。我這心裡,一直等着這塊石頭落下。”
“春芽就是——”宋四嬸不知道怎麼說,隻得歎道:“龍生九子,還各個不同呢。好在分家了,就怕木頭有樣學樣。”
“我看不會,木頭心細着呢,比林子體貼多了。跟柱子完全相反,這沒爹沒娘的孩子就沒資本鬧騰。柱子這是壓根沒吃到過苦頭,老五幾個孩子就柱子,哎。”宋四叔歎了一口說道:“等柱子娶了親,把春苗幾個接回來住幾天,我看春苗林子脾氣都不小,怕是要鬧笑話。”
“也好,我正要請春苗來看看春蕊的嫁衣呢。”宋四嬸點頭,春蕊婆家已經請了日期,春蕊正被宋四嬸拘在家裡做針線呢。
“請?”宋老四聽了失笑:“春苗如今真是成了大師傅了。”
“那可不!”宋四嬸點頭贊道:“如今春蕊掌了縣城大半個繡線的生意,全憑春苗打通了府城繡莊的路子。你說這幾個姑娘怎麼一個賽一個能幹!你們老宋家是什麼風水啊?”
“春苗這個大師傅可不好請。”宋老四笑道,“人家是賺金元的。”
宋四嬸也點點頭道:“我一直覺得春苗回來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