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一天春芽一早起來烤了兩爐月餅才停手,木頭點好貨物急匆匆地趕了車去縣城。春芽癱坐在竹床上,春苗将散落的盆盆罐罐拾掇起來,林子拿了掃帚掃地。
“大姐,每次過節都要這麼忙的嗎?”春芽收拾好東西端了一碗水給春芽喝。春芽一直喜歡喝白開水,今天卻說:“給我打碗酒來。”
林子将地面掃幹淨,蹲到春芽面前:“大姐,我們今天吃面條吧,我會擀面條了。”
春芽摸摸她的腦袋說:“煮點粥吧,家裡點心也多,菜也多,要抓緊時間吃了。”
這個時候柱子過來說:“大姐,春苗,今兒中秋,你們來家裡吃飯吧。”
春苗朝天翻了個白眼,接過春芽的酒碗走去廚房又打了一碗酒自己喝了。
春芽看着柱子,春芽和柱子雖說是分家了,但是由于住得近,幾乎每天都能見着。但是現在的柱子看起來老了好幾歲,身上的衣服隻有半新,臉上也顯出一股老相來,更黑了也更瘦了些。春芽努力想之前的柱子是什麼樣的,有這麼老嗎?還是——春芽搖了搖頭将這些念頭甩開,她看着柱子說道:“新婦身子重,你多照看些,我家裡都準備好了。”
春芽想了想對着廚房的春苗喊道:“春苗拿兩包月餅出來。”
春苗拿了兩包月餅出來,看着春芽的臉色将月餅遞給了柱子:“柱子你過來省得我跑一趟了,這兩包月餅是中秋節禮,一包是我們姐妹的,一包是木頭的。自己怎麼走人情,自己看着辦,大伯那裡我隻送了自家的,木頭也是自己送自己的。”
柱子接過來月餅,答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新婦依在門邊看到柱子一個人回到忍不住問道:“大姐她們都不來麼?”
柱子搖了搖頭,将月餅遞給她:“大姐和木頭的節禮,你看着預備點回過去,還有大伯的節禮備了麼?我去送一下。”
新婦接過月餅放在鼻子下聞了一下說道:“真香啊,有肉味。”新婦拿着月餅跟着柱子往屋裡走:“我正要問你呢,我在娘家節禮都是一手雞蛋。現在我們也這麼辦麼?家裡雞蛋我一直存着呢,除了你吃幾個,其餘都收起來了。”
柱子四處張望了一下,也不知道送什麼好,就說:“那你拿籃子裝十個雞蛋給我,我去大伯家走一遭。”
“我要不要一起去?”新婦裝了雞蛋,提出籃子出來問道。
柱子看了新婦一眼,拉着她的手說:“一道去吧,大伯家也不遠,咱們慢慢走了去。”
新婦點點頭,跟在柱子身後:“柱子哥,這是我第一次自己過節呢。”
柱子放慢了步子跟新婦一起走着:“你在趙家怎麼過節啊?”
新婦想了一會說:“阿奶會買一包月餅,光宗一個人有一個,我們姐妹分一個,還有就是中秋節這天會吃幹飯。”
柱子拉着新婦轉了個彎:“你們家那麼多女孩子怎麼才分一個月餅啊?”
新婦笑着和迎面走來的村人打招呼,然後才回答柱子說:“我家裡人多,一個人一個月餅要買多少月餅啊。大伯和阿爹還能分吃一個月餅,伯娘和阿娘都沒有月餅吃的,阿奶自己也不吃。”
新婦頓了一會問道:“柱子哥,我們要回娘家送禮麼?往年大姐二姐她們都送節禮回去呢。”
柱子應了一聲:“你身子重就别回去了,待會我自己去送。”
新婦依偎着柱子:“嗯,我都聽你的。”
中秋的月亮又大又圓,春芽将拜月的桌子搬到了房頂上:桌子上有瓜盤,有果盤,有餅盤。林子和木頭搬了條凳上來,春芽坐了一會說:“天氣涼了,坐一會早點下去。”
林子擡頭看向柱子的院子指着亮着光的地方讓木頭看,柱子和新婦也在家裡拜月,桌子擺在院子裡,看不出來擺了什麼,隻聽到柱子低低的說話聲和新婦溫柔的笑聲。
“他們怎麼那麼多話說啊?”林子不明白,她低聲問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