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苗的親事真正辦完,宋家人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宋四嬸帶着宋大伯娘一行人到春花婆家拜訪,陳家是富戶,家宅富麗堂皇的模樣又叫宋家人開了眼界。原來真有人在家裡挖了條小河出來,院子裡奇花異草也不說,還有用木頭蓋的亭台樓閣,小巧精緻。
宋四嬸帶着宋大伯娘見過親家,又去了春花小夫妻住的小院子歇腳。
“我的個乖乖,”宋大伯娘看着春花的院子說道:“我看這院子就不錯,你婆婆那院子,哎呀,一隻腳出來,倒要幾雙腳跟着,我可住不來。”
“伯娘你那是不習慣。”春花叫婆子端了茶水上來,宋大伯娘看着頭發花白的婆子忍不住站了起來。
宋四嬸拉了宋大伯娘坐下,宋大伯娘緩了好半天才說道:“她不跟着自家兒子住嗎?”春花婆婆那裡全是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宋大伯娘就拉了宋四嬸問了好幾回:“這些姑娘都不嫁人的嗎?”等到了春花這裡看到老婆子出來端茶倒水再也忍不住了。
“她兒子在酒樓做着采買,常要四處走的。”春花知道宋大伯娘心裡别扭連忙對着她解釋道:“我們家裡這些并不是下人,隻是雇工。我家這個婆子的兒子在酒樓做管事,她就在我院子裡做個管事婆子,他閨女就在我婆婆那裡,一來領一份月錢,二來我們也不擔心他兒子跑了。”
“月錢?你說的是工錢吧。”宋大伯娘想到了張小花。
“是呢,婆婆那裡女孩兒一個月兩個銀元,我這裡事少,管事婆子也是兩個銀元。她們有地方吃住不說,一年還能存下不少。”
“多少?兩個銀元?”宋大伯娘死命壓下那句“春花你還要婆子嗎?”,看着這半日,婆子也就是進來送了一回茶水,然後就坐在門房那裡曬太陽。
宋大伯娘坐了一會說什麼要回去,林家隻一個燒飯婆子,林師姐手金貴,宋大伯娘也能理解。陳家富豪,宋大伯娘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喝酒有小姑娘端了酒杯送到嘴邊,吃口菜有小姑娘夾了送到嘴邊,宋大伯娘隻覺得自己的雙手是白長了,院子裡還備着轎子,宋大伯娘坐過一回,又覺得自己的雙腳又白長了,這府城的人沒有雙手雙腳也能活,全靠别人伺候着。
宋四嬸送了宋大伯娘去林家,春花卻一把拉着春芽不放:“太好了,你在我家好好待幾天,我有好東西。”春芽将林子托付給宋大伯娘,跟着春花在府城裡面逛了起來。
府城沿江新蓋了好幾個碼頭,兩個在城東,江水一直連着東海,每日都有那三層樓高的大船往來。城北蓋了三個碼頭,沿着水路可以一直通到白玉京和沅江。江南府底下的小縣城也開始修築碼頭,青山縣城今年服役的人員都去修碼頭了。
碼頭通航之後。沿着碼頭倉庫店鋪多了起來。跟随着船來的不僅有許多奇珍異寶,随着船隻而來的各種沒見過的吃食也多了起來,碼頭那裡甚至新開了幾家海貨行和南北鋪子。春花拉着春芽去了海貨行,海貨行門口行人寥寥,就算是不小心經過的人也捂緊鼻子加快了腳步,隻有春芽聞着這濃重的腥味露出了笑容。
“姑娘,來看看,這些可是東海的好東西,保管你吃了一次就放不下。”東海貨行的夥計看到春花和春芽聯袂而來,連忙笑容可掬地招呼着。對門的南海貨行夥計也探出頭大聲叫着:“姑娘,我這裡貨更全,南海水暖,我們的海貨更鮮甜呢,來看看吧。”
海貨行裡除了春芽以前見過的幹貝鮑魚海參更多的是春芽沒有見過各色幹貨。
“姑娘,這個是淡菜,”夥計拿了一把淡黃色的肉塊:“海邊礁石上長的貝殼,吃的是海草,肉結實着呢。”
“這個怎麼吃啊?”春芽拿了一個放在鼻子下聞,除了常見的腥味,更多的是一種鹹鮮味,淡菜硬邦邦的,捏起來像肉幹,春芽覺得更像河蚌抹了鹽曬幹的樣子。
“姑娘,滾湯也行,下面條也鮮,怎麼吃都好吃。”夥計殷勤地笑道。
怎麼吃都好吃?春芽搖搖頭不信,怎麼吃都好吃,就不會這麼一大筐的放在門口了。一筐黑色的長條布散放着,聞着味道沒那麼重。夥計瞄到春芽的眼神連忙拿起硬邦邦的一塊:“這個啊叫昆布,是海裡的海草,有營養呢。”有沒有營養不知道,看着和菜幹到時有點像,不知道味道如何。還有一種看着像鳥喙的東西倒是白淨:“姑娘,這是鳥貝肉,你看這像不像鳥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