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苗嗅了嗅鼻子:“大姐做糖了?”
“恩,等下包好了給你拿回去。”春芽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西斜:“林子小草,金銀花放到曬匾裡鋪開。等下去摘筐黃瓜回來,今晚鹽腌一下,明天好做醬瓜。玉樹一會就要回來了,我要準備烤魚,春苗你是出去走走還是回後院去。”
“我和三姐去接姐夫去。”林子用籃子裝了什麼拎出來拉了春苗的手說道。小草提了籃子:“我去後院摘黃瓜。”
“你小心着點,别拉着春苗跑。”春芽揮揮手讓她們走了:“你們順道去大伯家說一聲,晚上過來吃烤魚,都來。”
“伯娘肯定是要喝酒的,”春芽摸了摸炒面,拿了個罐子出來裝炒面:“我想喝點清爽的湯,你說做什麼好呢?”
“我跟着東家,一日倒有半日琢磨吃什麼,你問我,我倒是說喝點米湯就是了。”張小花揭了一張又一張的糯米紙放在篾子上幹燥。
“我們去房頂上吃,又涼爽又沒有蚊子,”春芽想了想:“就喝米湯,飯撈出來炒來吃,今天剝了不少蝦仁呢。”
“你不是說做蝦醬?”張小花看春芽是非要把這些天撈上來的漁獲全部吃了才消停。
“春苗什麼時候才能正常吃東西啊?”春芽拌了一盆黃瓜,又拌了一盆藕尖,鹵了一盆花生米,又煮了一大盆鹽菜毛豆:“好久不用盆裝菜了,春苗回來家裡又熱鬧起來了。”
“我看今天春苗沒有吐了,說不得過幾天就能吃了。”張小花安慰她,看到還盆地還有剩餘的米漿:“我攤點米餅出來?”
“加兩勺子酒釀,酒釀餅好吃。”
“木頭要回來了吧?”張小花看了看天色,下半晌木頭又去了一趟碼頭,明早要準備面條、酒釀餅和米皮子,要發面,要稱米,這些都等着木頭報數呢。
太陽西斜,宋大伯拉了小孫子過來,張小花看到人來了,拿了袋子爬上房頂将拉拉草裝起來,又提了水上去灑。
“小花,再點兩個菖蒲。”
“哎,我知道了。”張小花拿出幾張竹席放到房頂,等水氣幹了鋪上席子好坐。
傍晚的時候宋家人把菜論盆端到房頂上,宋家人在房頂盤腿坐着,小孩子樓上樓下跑着,引得小黑不停汪汪叫,螢火蟲從草叢裡飛了出來,帶着一隻隻小燈籠尋找伴侶。
春苗聞不得魚腥味,和大家夥打了招呼回小樓裡去了。
玉樹貪婪地看了好幾眼烤魚,扭頭拿了一串艾草蚊香說道:“我回去陪着春苗。”
宋大伯娘和張小花坐在一張席子上喝酒,張小花如今也愛喝兩口,林子探了頭也想喝酒,宋大伯娘觑着春芽的身影,擡手将酒碗遞到了林子嘴邊,小草長大着嘴巴看她,突然沖着她連連擺手。林子看見了連忙坐直了身子,拿了勺子舀炒面茶吃。木頭走過來狐疑地看了林子兩眼才對着宋大伯娘說道:“伯娘,林子不能喝酒,喝多了會起疹子。”
宋大伯娘連忙擺擺手說道:“我知道,不讓她喝多了。”木頭聽了這話歎了一口氣在林子身旁坐下,林子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宋大伯拿了一條魚在手裡吃,大春和二春也拿了一條魚在手裡啃,青山和青田也拿了魚在手裡啃,連青山的兩個兒子也拿了魚在手裡啃,宋大伯娘看着一排宋家男人蹲在那裡啃魚忍不住說道:“我看你們都是屬貓的,怎麼那麼能吃魚呢。”
大春媳婦和青山媳婦悄悄看了一眼說道:“阿娘(阿奶),我也想用手拿着吃呢。”
“吃吧吃吧,小心魚刺。”宋大伯娘說着自己也拿起了一條魚。
黃家姐妹單獨放了一張席子在一邊吃着,小草坐在張小花旁邊左看看右看看也伸手摸了一條魚啃起來。春芽最後抱着兩罐子米酒上來,一罐子放到了宋大伯旁邊,一罐子放到了宋大伯娘旁邊,然後才坐下來說道:“做了一下午,我又不想吃了。”
張小花盛了一碗米皮子,舀了一勺子醬瓜進去遞給她:“東家不是說想吃米皮子了?”
春芽低下頭聞了聞,又舀了一勺子鹽菜放進去一起攪和攪合才低下頭吃了起來。
“你總是這樣沒胃口怎麼行?”宋大伯娘看着春芽吃了半碗就放下碗擔憂地說道。
“天氣一熱我就不想吃,吹會風就好了。”夏日晚風輕輕拂過房頂,所有人身上的汗都叫涼風吹跑了,藕塘裡田雞呱呱叫個不停,夜風種傳來夏蟲熱鬧的聲響,荷塘上面滿是螢火蟲閃爍,像天上布滿了星星。
星星亮起來的時候,宋家人躺在屋頂上,指着天上的星星講着神仙的故事,細碎的聲音,忙碌的日子,一天又一天,時光就這麼流淌着,彙成滾滾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