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老闆回來了一趟又匆匆地走了,連晚飯都沒有陪着辛星吃。
陸懷英倒是大喇喇地吃着東西,既然辛老闆有用的到他的地方,那他在這地兒就是穩了,管他們要幹什麼呢,反正起碼不會被辛老闆送回去。
“你特麼的,”辛星說,“你不是說在我家你飯都吃不下嗎?”
“這不是斷頭飯嗎?”陸懷英說,“你别那麼小氣,斷頭飯總得讓人吃飽。”
辛星不說話了,扔了筷子就上樓了。
陸懷英在陽台曬床單,他們家裡有保姆,但是陸懷英還是親自給辛星洗。
“你那個煙灰缸砸了東西,有點豁口,用的時候小心,别給手弄傷了。”陸懷英抱着幹淨的衣服進來,一件件按照顔色厚薄給辛星疊起來,又蹲在地上擦他吐下的巧克力。
“别弄了,煩死了。”辛星說。
“就這兩天。”陸懷英笑說,“忍忍。”
辛星不說話。
陸懷英擠好了牙膏,給他倒好了漱口水,把浴袍浴巾拿去消毒,然後就回去了他的保姆間。
陸懷英搜了幾個關于陸家的消息,都沒什麼水花。
關閉了手機,就想睡覺了,今天吃多了。
陸懷英剛睡着,就聽見辛星拉開了百葉簾的聲音,他開了窗,說,“你個死騙子。”
陸懷英睡眼朦胧的起來,“我又怎麼騙你了?”
“你不是說沒我的味道睡不好,我看你睡的可他媽别太好!”辛星一下子拉上了百葉簾,走了。
陸懷英當是什麼事兒呢。
哎呀,這小孩兒怎麼總是要哄着才行。
那就别怪陸懷英不客氣了。
他從保姆間出來,脫了身上的衣服,撂了一件暖烘烘的浴袍穿在身上,伸手就關了燈,把辛星捂在被子裡抱着。
“别動。”陸懷英的下巴磕在他額頭上,“以後怕自己睡的話,可以再買一條狗。”
辛星掙紮了兩下不動了。
他的力氣在陸懷英心裡有杆稱,他是被他狠狠踹過一腳的,知道他的勁兒有多大,現在這兩下,顯然就是裝腔作勢。
“我也想跟你一起睡,但是遲早要回去,”陸懷英閉着眼睛說,“一隻鴨子,能遇上你這樣的金主,長得好看,又給我吃飯,也是我為數不多的職業生涯裡的最難忘的客人。”
“你不是說就我一個客人嗎?”辛星問。
“所以我用了為數不多這個詞,我想說唯一,”陸懷英睜開了眼睛,睫毛蹭過他的面頰,“但是我回去了死不成,人家又要我接客,我又沒辦法,對吧。”
辛星不說話了。
“我的星星啊,”陸懷英在他臉上啄了一口,“睡覺吧。”
辛星沒閉眼睛,看起來有點兒心事。
“我很久之前就見過你的,”陸懷英閉着眼睛說,“十三四歲,跟人打架了,站在我家門口等你哥,跟我借個火,我沒有,給了你一塊巧克力。”
辛星皺眉,他居然記得。
“然後你哥哥在我家裡不太愉快,你聽見我名字的時候就想欺負我,是不是?”陸懷英揉了揉他的頭發。“我早就知道了,那塊巧克力,我第二天撿到了。”
“我那會兒就記得你了,好多年前,”陸懷英把腦袋蒙在辛星的頭發裡,“我沒對你跟你哥哥做什麼,但是你做什麼,我都接了,怎麼你還是讨厭我?”
辛星說,“你那天有火,你在車裡點煙了。”
“什麼?”陸懷英睜開眼睛看着他,“你記得呀?”
辛星的眼神亂瞟,“我記不清楚。”
“我看你記得很清楚,”陸懷英瞧着他的眼睛,“你不是吧?你那會兒你就被我迷住了嗎?哇哦,你是不是暗戀我啊?”
“你給我滾。”辛星推着他的臉。
“你讓不讓滾的,”陸懷英有點兒喪氣地摸着辛星的頭,“我也要滾了。”
辛星猶豫了一下,咳嗽了一聲,“你真要走啊?”
“舍不得也沒辦法。”陸懷英笑嘻嘻的。
“誰說我舍不得你了,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自戀。”辛星說。
“我當然自戀,你見我的第一次你就說了,我貪财,你好色,你都好我的色了,我還不自戀?”陸懷英抱着他,一動不動。
辛星咳嗽了一聲,聲若蚊呐,“我沒跟我哥說要送你走。”
“我知道啊,”陸懷英沉聲好像困了,“陸家在找,給你哥添麻煩,得走,我在乎的不是這個,是你讨厭我。”
辛星又咳嗽了一聲,“什麼時候走啊?”
陸懷英說,“等你睡着吧,再看。”
辛星轉過來,湊在他耳邊說,“你求求我呢,你求求我不讓我哥送你走。”
“怎麼求呢?”陸懷英似乎沒将這事兒放心上,連眼睛也沒睜開。
上次辛星那麼說的時候,他明明是那麼祈求的眼睛。
辛星說,“這不是你應該想辦法的事兒嗎?”
陸懷英笑了一聲,“快睡覺。”
辛星有點睡不着,感覺有點兒哽在嗓子裡。
他順手去摸煙,陸懷英起來捧着打火機給他點煙。
陸懷英就坐在邊上看他,辛星遞了一根給他。
“那得你幫我點,不然我不抽的。”陸懷英接過了煙,笑盈盈遞看着他。
“愛他媽抽不抽。”辛星說。
陸懷英也不惱,辛星抽了半根,他的臉條然靠近,與多年前一樣,在他的煙上取火,他懶懶地擡起眼皮,與當時無異。
他點着了煙,看着辛星,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