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英喝得有點兒大,他搖搖晃晃地搭着樓梯往上走,辛星想去扶着他,他擺了擺手,喘着氣,“你總得,總得讓我自己走幾步吧。”
陸懷英的臉很紅,樓梯都是搖晃着的,他一個沒抓住,膝蓋磕在樓梯上,他沒要人扶,坐在哪兒喘着氣,“别,我,我自己走...”
辛星沒管他,架着他的肩膀就往上去,何叔也走了。
“你看着有點...有點陌生。”陸懷英躺在床上看着辛星。
“我把頭發染回來你陌生起來了。”辛星倒了杯水,叫他吃醒酒藥。
“黃毛好,我一下子我就看見你了。”陸懷英去摸他的頭發,像摸狗一樣,擺着手,“嗯...嗯...”
辛星扶着他,給他往嘴裡塞藥。
“我想我媽...”陸懷英茫然地看着天花闆,“但是也不是很想...她給我背了好多債,我還也還不清楚...”
“那就不想。”辛星說,“吃藥。”
“星星,”陸懷英抱着辛星的腰,把水杯打在了地上,他紅着臉閉着眼,“星星。”
“我讨厭你,”陸懷英歎了一口氣,下巴蹭着辛星的小腹,可憐巴巴地看着他,“你太欺負人了。”
辛星攏着他的頭發,嗯了一聲,歎了口氣。
“但是我...”陸懷英的眼睛艱難聚神,“隻有你。”
“我...嘔...”陸懷英嘔吐起來,酒精成了一片海,讓人在裡面溺水。
辛星拍着他的背,人又拽不動,他整個人掉了下來,掉在他吐的一攤壞水裡,還有令人惡心的嘔吐物,辛星卻沒皺眉,陸懷英驚恐地往邊上躲,用手去攏地面上的污漬,“對不起,我馬上,馬上洗,你等我,等我一下...”
他因為醉酒猩紅了眼,渾身是汗,身上沾着惡心人的污穢,他實在害怕。
辛星把他拽到衛生間,接着他的手用花灑沖幹淨,他想要去沖洗臉上的汗水跟淚水,他躲避着辛星的眼神,抓了好幾次的花灑,卻被辛星掐住了腮,繼而在他亂糟糟的臉上留下一個吻。
陸懷英有點兒詫異,他這個人天天矯情得要死,天天嫌這個髒那個臭,一天不找陸懷英三次茬都算他不正常。
但是他親吻了此時的陸懷英,又髒又臭,污糟不堪,他的眼神追着辛星,似做夢一下摸了摸唇角。辛星沒在看他,給他解開髒兮兮的衣服洗澡。他蜷縮在浴缸裡,茫然地盯着牆上的水滴緩緩下流,花灑澆在他身上,外面的人正在收拾地闆。
他轉過來懂又不懂地看着辛星,“這麼惡心,你怎麼能親我呢。”
“管好你自己。”辛星說着話,眼皮都沒擡一下。
他摸了摸鼻子,躺在浴缸裡睡着了,他不知道辛星給他擦幹淨了身體,給他擦幹了頭發,沉默地坐在浴缸邊上抽了很多的煙。
辛星的眼睛流連在他的臉上,卻一言不發。半晌,他坐進了浴缸,捏着陸懷英的手,看了很久很久。
陸懷英再醒的時候,隻覺得胃跟燒着了一樣疼。
他躺在床上,“啊...疼呀。”的喊了一聲。
睡着了的辛星輕輕拍着陸懷英的背,閉着眼睛說,“我去給你煮面條。”
“不用你去。”陸懷英看了辛星一眼,“你這頭發,你怎麼了?”
“傻逼,一晚上了才看見。”辛星起身罩了件睡袍就要起身。
陸懷英扯住了睡袍,辛星一個不穩就倒在床上。
他看着辛星的眼睛,二兩白雪不到的冷。
是揉一揉就可以燃起的木。
北風吹起海面的時候,陸懷英上了島,海鷗最冷的時候穿越覆蓋着冰雪的原野,在黑夜一線的黎明抵達彼岸。
越冬的時候候鳥要在一起,是冬日的浪漫來信。
陸懷英把人扯上來,像看着一個陌生人,要不是他手腕上墜着陸懷英送的手鍊,擦過他的耳邊。玩車的人會對内燃機有無與倫比的狂熱,但是組成它本身隻是一個個冰冷的零件。
陸懷英要點火。
他抱着辛星晃着看,在月光底下看,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的沖動來自最原始的男人本性還是假戲真做的敬業表演,反正無論如何,他想要。
從前陸懷英覺得若是他想要找一個人,那會跟他登上不同的山去看日出,在午夜的時候看同一部紀錄片,他會慢悠悠地講某個他從遠方帶回來的茶杯趣事,高興的時候把閉着眼睛開昂貴的紅酒來煮一碗詭異的女巫湯,可以聽意大利的音樂會,也可以看毫無美感的柏林漂流,亦或者是性之劇毒。
反正總而言之,不是現在這樣的,不是一個會騎摩托車穿得跟蜘蛛俠一樣的小子,天天穿的叮叮當當的,吊龍跟和牛都可以拿來下面條的小子,不是一個喝酒喝茶喝水都沒差的小子。
但是不行。
他想要。
他想做。
狂野的架子鼓跟宛轉悠揚的大提琴到底能不能合奏出一首曲,陸懷英順勢擁住他,在他溫熱的唇瓣上蠕蠕地索要,他撬開他的嘴,像一個賊一樣小心的搜刮,隐秘的津水在黑暗裡捧場,他像一隻貓,會在這時候露出柔軟的肚皮,他會自己收起爪牙,慵懶地低聲往人的懷抱裡鑽。
他好乖。
陸懷英想用吻私藏他的皮膚,卻沒法兒不侵害,他用牙齒啃食着他的臉頰,貿然換了顔色的頭發像換了個老婆,從之前桀骜兇狠的痞子成了乖乖的少年,他的狼尾被陸懷英攏成一束,暴露出蔥白一樣的脖頸,陸懷英流連探索,卻被他強硬翻身,“我是你的。”他這樣說。
他按住了陸懷英的後腦,耳中海浪的聲音漸行漸遠,他們捂住了耳朵,互相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