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不好。
也覺得自己有點兒賤。
他有時候能感覺陸懷英也愛他了。
他也很累,他也不想這樣。
辛星覺得自己的年紀恐怕太小,反正多少都是自己不好,但是他不會讓陸懷英知道,他覺得自己像個想要跟他聊天但是什麼都聊不明白的笨蛋,他覺得自己像一隻隻會打電話卻不會說話的小狗,他無比羨慕陸懷英能臭不要臉的說很多讓他覺得呼吸不穩的騷話,他覺得陸懷英當孫子的時候腰也是有寸勁兒的,他的野心寫在眼睛裡,但是辛星不覺得他讨厭。
辛星覺得他衡量人的标準太有問題,他覺得陸懷英的惡劣來自于迫害,他覺得陸懷英的陰暗來自于不得不多疑,但是他隻對自己展示了他的弱點,這不健康,跟他一起爛的話,傷口會長在一起,辛星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他真的沒有别人了,如果連自己也走的話。
但是目前...陸懷英一次次地纏着他說,話堵在嘴邊說不出口的時候感覺有點兒煩,為什麼陸懷英這種人會這麼煩啊,煩還是想見他,見了他就更煩。
煩也喜歡,喜歡更煩。
“老公啊...”陸懷英粘在他身上,他們剛剛才打了一架。
“老公...你快點兒,你親親我。”陸懷英把他抱在懷裡,陸懷英的頭發散亂,睡袍露出流暢的曲線,鎖骨端微微發紅,他閉着眼睛,像隻小狗一樣粘人,狗不會知道在人類的眼裡他這樣的時候有多好摸。
辛星摸了摸陸懷英的頭發,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呀,”陸懷英拱着他,“今天跟我去上班啊。”
“不去。”辛星說。
“會不會距離産生美?”陸懷英睜開眼睛思考了一下,“我天天在你跟前你會不會就看膩了?”
“現在就看膩了。”辛星起身撩了一塊浴巾就去洗澡。
陸懷英開了花灑,調了水溫,撒在二人的身上,“我覺得你金毛的時候好看。”陸懷英給他的頭發打上水,擠上沐浴露。
“罵誰狗呢。”辛星說。
“我可沒罵,我說那會兒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像隻很貴的波斯貓。”陸懷英進了衛生間就會自動開啟麥克風,“波斯貓眯着他的...”
“閉嘴。”辛星說。
“我就要唱。”陸懷英給把他攏在懷裡洗後背,“嘿嘿,我唱歌不好聽嗎?你點歌嘛。”
“能不能閉嘴。”辛星不耐煩地說。
唱誰是波斯貓呢。
“又兇我。”陸懷英說,“我最好是個屍體,你就在那光看着我就行,我幹什麼都招你煩。”
說完他真的不說話了,閉了嘴,垂着眸子安靜的洗澡。
辛星說,“别一天跟精神病似的,今天給我滾遠一點。”
“哦。”陸懷英匆匆洗完,披上浴袍出去了。
等辛星出來的時候,陸懷英已經穿好衣服了,今天他穿了件白色的條紋襯衫,寬肩穿襯衫就是絕配,灰色的西裝外套沒有商務的感覺,像一件内搭似的,在外面又套上了件象牙白的長款過膝皮衣,松弛又強勢。
他将他的金絲眼鏡架在頭發上,随意在腕口擦了點兒香氛,就要走了。
陸懷英在門口随意踩了雙皮鞋,就上了一輛商務車,他坐在後座,何叔遞過去一杯咖啡。
草,說他兩句還不樂意了。
才和好就給人臉色看,陸懷英可不慣他臭毛病。
何叔送陸懷英去上班,“辛小先生好像不太高興。”
“看不見我了吧?”陸懷英微微偏頭往後面看,興沖沖地說,“這小子昨天給了我一巴掌。”
“啊?”何叔有點兒震驚。
“沒事兒。”陸懷英似乎還挺流連,“他打了我我心裡舒服多了。”
何叔露出疑惑的神色。
陸懷英倒在後座,“我今天有事兒呢,那個杜丁,我哥的那個朋友現在怎麼樣?”
“在公司呢,還行,”何叔說,“年紀到了,面對機遇很珍惜。”
“那也要查清楚,”陸懷英說,“先從小生意做吧,昨晚上我談的那個林老闆有沒有消息?”
“沒有,”何叔說,“倒是辛老闆介紹了個家具公司過來,他們有商會,在一起的有不少老闆。”
“嗯,那你幫我約時間,吃頓飯,資料都拿過來,過年的時候備一份厚禮,你今年過年跟我一起去辛家過,還有星星的話,”陸懷英用眼鏡腿兒掐着眼窩,“想不好過年送他什麼,我今天得去看看。”
“對了,”陸懷英說,“當時我不是弄了個茶壺放他哥的辦公室了嗎,你再弄個一樣的,我去換回來,我想了一下,要是跟星星說我還弄這種拍他哥錄音錄像的東西,有點兒不太好,我太不要臉了,他哥本來也看不上我,我别大過年給自己找事兒了,這幾天我也沒機會過去,到時候拿回來我也不看,直接給燒毀了就行。”
“就這幾天。”何叔說,“我盡最快,别耽誤你的事。”
“嗯,”陸懷英叼着眼鏡腿兒,“都十點了吧?國利那邊來了嗎?那個信托轉給星星的事兒辦得怎麼樣了?”
“這個辦起來有點兒複雜,還得等一等。”何叔說。
“真麻煩,”陸懷英說,“我自己的錢還要這麼弄。”
“辛小先生...”何叔說,“萬一,萬一要是...”
“你說我們分手啊?”陸懷英嗯了一聲,撐着手看着窗外,“他哥呢,把我買出來花了不少錢,我大概心裡也有數,但是他确實沒跟我拿一分錢,包括誤會解開了,他哥也在生意上幫着我,就算有天他長大了,不要我了,這些本來也該給的,沒有他倆,我都不知道怎麼死呢。”
“我是不打算分手的,”陸懷英翹着二郎腿,人滑下去了一截,“何叔,你是我媽從鬼地方弄出來的,你知道我過得什麼日子,我也知道我這個人确實不是啥好東西,但是現在我有錢了,錢長良心啊,我就想過一過有良心的日子。”
陸懷英看着窗外,“要是從前,林老闆那姑娘這事我都得幫她一塊兒使壞呢,欺負人可太爽了,但是他在那裡,我就不想讓他瞧不起我,我得有個男人樣啊,”陸懷英撣了撣膝蓋,“何叔你是不知道,我在島上看見他的時候比他罵我打我還難受,我這種人,配得上這樣的惦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