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我那一沓的東西沒,我還沒看呢就開始暈了,”陸懷英給辛星脫鞋子脫襪子換衣服,“一會兒你陪我一起看嗎。”
“我玩我的,”辛星分了半張島台給他,“你就在這兒呗。”
“你哥找來的助理是能幹,不然到我手上真是完蛋,”陸懷英洗了手叼着筆,滑着筆記本,“這年報還沒前兩年野爹弄得時候強,過年我都不敢去見你哥。”
“就沒兩天就過年了吧。”辛星拼着自己的樂高。
“啊。”陸懷英抿了一口咖啡,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鏡,他穿了黑色的睡袍,倚在島台上看資料,“等年過完了你想去哪裡玩啊。”
“沒想好。”辛星按着樂高仔細看圖紙,“想騎馬去。”
“行啊,新疆還是内蒙啊。”陸懷英在合同上簽着字,“林港也有馬場,給你養一個也行。”
“沒必要。”辛星說,“死臭的,我騎一次就不要騎了。”
“我去給你洗馬呗,有什麼啊。”陸懷英這咖啡有點兒酸,“什麼豆子這是,難喝。你哥送的嗎?”
“我又不喝咖啡。”辛星說,“我怎麼知道。”
“你那冰塊你少嚼點兒吧。”陸懷英說,“回頭牙疼,對了,回頭我給你炖那個什麼老天麻,偏頭痛好。”
“沒犯。”辛星不耐煩地說,“你事兒怎麼這麼多。”
“行行行,”陸懷英也不在意,推着眼鏡看繼續看财務報表,“我狗拿耗子。”
下午的暖陽打進來一束,二人在島台各自有事兒。
身後的零食架上有烤闆栗,辛星嫌麻煩懶得剝,還是陸懷英剛剛剝好的。
“死粘牙的。”辛星說。
陸懷英看也不看他,伸手過去接着,“那吐了不吃了。”
“咽下去了都。”辛星說。
“真難伺候。”陸懷英點着資料,“吃點東西太費勁了。”
“晚飯想吃什麼。”陸懷英摘了眼鏡,“我弄完這個差不多了,是家裡做點兒還是去年會那吃啊。”
“你年會你不用去盯啊,”辛星說,“去那兒吃一口得了。”
“你不是不喜歡跟我一塊兒去這種地方麼,”陸懷英揉揉眼睛,天都快黑了,“我去了也得早點走,我那兒他們玩不開,反正也沒多少人,那些在外面的也沒讓他們回來,折成錢發過去就是了,老一輩的總以為年會他們可稀罕來了,人家還想早點回去睡大覺,沒辦法才來。”
“陸總真是體貼。”辛星拼好了一個塔尖端着看,“我也覺得沒勁。”
“别叫陸總啊,怪惡心的。”陸懷英說,“我感覺你哥送來的那個助理挺好,專業得不行,我感覺就得找個團隊來管,我弄不太清楚,我想讀點兒書去,你下個學期吧,你們那個學校吧又差點意思,我還是想回去元譽讀,我想着怎麼把你也弄過去呢。”
“等回頭我問問我哥,”辛星說,“你讀的那個班是不是難啊。”
“嗯,但是元譽也有你喜歡的專業,但是太危險的不行,”陸懷英撐着臉看他拼,“你家那個林叔之前總說叫你别玩那些危險的東西,你這個人有前科。”
辛星瞥了一眼橘子,陸懷英就去洗手給他剝。
“你幹什麼了。”陸懷英連白色的絡都得給他摘幹淨。
“沒幹什麼,老問老問,”辛星淡淡說,“招人煩。”
陸懷英說,“你不如撒農藥去。”
“真能墨迹。”辛星說。
“再吃一塊兒。”陸懷英說,“一天天的,我都快成那開店的了,什麼東西好吃都往家裡弄,你是一點肉都不見長。”
“土暴發戶吃不出來。”辛星說。
“好事兒,以後我落魄了買不起貴的也能養活你。”陸懷英從後面抱着他,給他的頭發打成好幾個細細的麻花辮。
陸懷英載着辛星過來參加年會,他的功能就是裝模作樣的上去講兩句話,接着給他們抽獎,抽獎的那些東西一等獎什麼的都是内定,剩下的一些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舞台上的led屏正在播放陸家發家的曆史,從送信開始,一步步走到運輸物流,在幾年前巅峰,現在其實不太成了,但是吃吃老本也能保個衣食無憂。
地毯上都不知道多少煙頭印記,羅馬柱子攀着騎士與白馬,酒席已經開了十來桌子,台上挂着紅色條幅,成立十七周年暨年會慶典。
席面上藍色的酒瓶白色的椰汁,紅毯一路鋪到門口。
“你抽不抽獎啊?我給你拿一張啊?”陸懷英說,“一等獎是跟我合影,還送我的簽名照,怎麼樣?是不是很心動?”
“傻逼。”辛星說,“趕緊去吧,我就在這随便對付一口。”
“那你等我一會兒。”陸懷英今天是簡單的白襯衫加西褲,腰上扣了個簡單的皮帶,胸前的紐扣松了兩粒,戴着個無框眼鏡,上去緻辭,他也沒稿。
辛星翹着二郎腿在下面看他,他還緩緩朝着辛星抛了個媚眼。
不正經。
“今天真是非常感謝各位大佬賞臉親臨,懷英也是才接手了半年,壓力太大了,每天都有新的打擊,若不是各位照顧,真是連這個年會也撐不起來,在這裡先給幫助我的叔伯們鞠一躬啊。”
“好好好,謝謝大家雷鳴般的掌聲,然後呢正常流程我們應該回顧一下今年的業績,但實際呢也沒人想聽,我說完菜都要涼了,那後面這ppt呢大家打一眼就行,總的來說,巅峰不再那就再走一趟來時路,沒多大事兒啊。”
“其次呢現在競争也很大,明年的困難呢還會更大,今天呢也給大家把明年的精神補償金連帶着今年的年終獎呢也一塊兒提前領了,承蒙公司各位兢兢業業能讓我站在這兒給大家發獎金,明年我還想在這兒給大家發更大獎金,行嗎?”
陸懷英這個人,年會的發言都松弛得離奇,辛星見慣了辛辰年會如同開會一樣的日子,看着前面桌子上的人都笑,他好像生來就有調節氣氛的能力。
“今天呢最大的事兒就是抽獎,”陸懷英清了清嗓子,“獎品呢也就邊上這些,但是我過來的路上呢臨時又給我們同事們加了個獎項。”
“哦?”下面的人有人喊,“是什麼呀!”
“感謝局部地區的掌聲啊,喊得那個小哥,你先上來,先給你一個特等獎。”陸懷英招招手。
小哥十分給氣氛地嗷了一聲,噔噔噔地跑上去了。
“我先給你清一個購物車啊,就前面十樣,行嗎?”陸懷英問。
小哥的臉都笑爛了。
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