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主上要的是一具完整無缺的軀殼,作為下屬自然要關心容器的身體狀況。
臉紅成這樣,應該挺嚴重的,要是燒傻了就不好了。
神識虛弱,靈力幾近枯竭,那些挂在沈卿卿身上的法寶全部停了效用。
慕容殊沒有精力将它們收回來了,他握住彤雀劍,緩慢撩起眼皮,直視前方。
明明劍都提不動了,隻能低低握着,手在不停地顫抖,卻表現出一種鎮靜無畏,好似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提劍迎接。
忽然,一道身影擋在了慕容殊的前面,隔絕了來自魔修的未知危險。
脫掉了繁雜的法寶,沈卿卿的身形十分單薄瘦弱,但她站得很穩,沒有一絲動搖。
竭力維持的一絲清醒終于堅持不住,彤雀劍脫手,慕容殊墜入水中。
他近乎昏迷,倒在水裡,僅憑本能抱住自己。太陽穴突突地跳,他連咬住衣服的力氣也沒有,失去了衣服堵住,細碎的呻|吟再也藏不住,小聲地自唇齒間溢出。
神志不清,渴求愛撫,渴求親吻。
長時間沒有撫慰,受到冷落,媚骨亢奮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慕容殊覺得自己要死了。
他把臉埋在水裡,以期用水堵住嗓子。
與此同時,一縷黑氣在水底遊了幾圈,鑽進慕容殊微微張開的嘴。
“慕容殊!”
刹霭喊道,臉色很難看,狡兔三窟,是他大意了。
“呃,啊!”慕容殊痛苦出聲。
靈魂劇痛,脆弱的神識根本抵擋不住外來者的入侵。那黑氣勢如破竹,輕而易舉地吞噬慕容殊的神識,所到之處,神識消散成光點。
身體和靈魂同時遭受浩劫,慕容殊痛不欲生。
*
明劍峰頂。
白茫茫的雪色掩蓋住兩座小竹屋。
忽而瓷杯的碎裂聲乍響,竹門轟開,狂風大作,冰雪掀起,漫天飛舞。
待冰雪落下,竹屋的主人已然消失不見。
*
秘境小水灘,一個白衣人突然出現,一隻貓從空中掉進水灘裡。
妄意第一眼就看見了慕容殊,情況隻能用糟糕透頂來形容。
“阿雪。”
妄意彎腰抱起慕容殊,潔白的衣擺落入水中,眉目間盡是悔恨與心疼。
隻是放人出去玩一趟,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倒在冰冷的水裡,痛得失去知覺。
妄意掃了遍慕容殊的狀況,呼吸一滞,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
這是他細心照料,好生嬌養着的人,本來永遠都不該經曆這些。
可如今偏偏靈力枯竭,媚骨發作,神識潰散,魂魄失守。
哪一項都令他無法呼吸。
行事向來肆意,從不後悔的劍尊後悔了。
他不該讓阿雪來的,更不該怕阿雪生氣,留下隻是保命的禁制。
妄意凝眉,細細看過慕容殊臉上的每一個細節,那隻用來握劍的手竟然在不住地顫抖。
我該寸步不離的。
妄意想。
修仙界太危險了,隻有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慕容殊才能平平安安的,不受半分委屈的活着。
幾尺之外,刹霭神情凝重。
是劍尊,大事不妙啊。
他最後看了慕容殊一眼,對身後的魔修比了撤退的手勢。
慕容殊情況這麼差,劍尊肯定要把賬算他們頭上的。趁現在劍尊的注意力都在徒弟身上,他們說不定還能僥幸逃跑。
然而,沒有僥幸。
他們被困在方寸之間,隻能等待死亡的降臨。
而全程,妄意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們。
小小一掉進水灘就跑到慕容殊身邊了,主人傷成這樣,她心疼得要哭,恨死那個殘魂和這些魔修了。
妄意撫過慕容殊緊皺的細眉,瞥了小小一眼。
無需言語,小小立刻變回原型。
威風凜凜的高大妖獸立于半空,鱗片閃爍着灼灼光華,金色的瞳孔中蘊含着天道法則。
一切都在走向過去。
風,水,人。
所有的事物都在無知覺地快速倒退,除了烜歲和妄意。
妄意靜靜站在原地,看着慕容殊受的每一分每一秒痛苦。
突然,妄意道:“停下。”
時間回溯乃逆天而行,對慕容殊的神魂是極不友好的,把那個妄圖鸠占鵲巢的家夥找出來即可。
小小應聲停下,瞬間從天上掉下來。
水底的殘魂鑽到了慕容殊唇邊。
當它暗自欣喜時,一道巨大而不可抗拒的力量吸住了它。
殘魂嘶吼掙紮,可惜無濟于事。
妄意面無表情地握住它,嘴角的弧度堪稱冷硬。他手上多用了幾分力,這殘魂就稀薄不少。
妄意随手将殘魂扔下,對小小說:“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