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劍通體銀白,寒光凜凜,在掌中興奮地铮鳴。
轟!
未等劫雲徹底生成,第一道雷劫邊迫不及待地劈下。
修長如玉的手指慢慢撫過劍身,妄意輕笑,“天道老兒,你未免太着急了吧。”
他甚至沒揮劍,不加壓抑的靈力全部釋放出去,就輕而易舉地消去第一道雷。
毫無間隙,第二道雷遽然降下,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破開狂風直直降落,兇猛非常。
指腹貼近劍鋒,微一用力,鮮血汩汩流出,不過一個晃眼,劍身上的血流被吸食殆盡,長劍更為鋒利閃耀。
妄意回頭看了眼窗。
窗戶被人從裡面劇烈地砸着,他看到慕容殊驚慌失措到雙目通紅。
紫雷已至頭頂!
一劍揮出,雷劫碎。
妄意低頭,漠然地用指腹上的殘血擦拭劍身。
天道,你真的很想我死。
沒關系,你做不到。
這次空的時間長了一些,像是在醞釀更為兇險的力量。
一道裂縫自妄意身後徐徐展開——冥神境,妄意開辟的小世界,幽暗荒蕪,毫無生息。
天道似乎被他的态度激怒,三道雷劫同時劈下。
長劍飛至身前,躍躍欲試。
妄意挑眉,此前從未聽說誰的雷劫是幾道合在一起劈的。
他邁步跨入冥神境,順手把飛出去的劍拽回去,“走了,别老想着打架。”
雷劫落下,卻找不到對象,滋啦滋啦地猶豫片刻,一個拐彎跟着飛到冥神境中。
劫雲在明劍峰頂停滞許久,期間電閃雷鳴不斷,幾道細雷劈在竹屋上,似在威脅震懾。
但是竹屋異常牢固,幾道不合規矩的雷劈完連煙都沒冒一個。
不知過了多久,這片劫雲終于含恨散去。
世界重新安靜下來,明劍峰仍舊屹立,隻是秃了,山上的草木無一生還,妖獸們從塵土中爬出來,抖抖毛發,紛紛感慨劫後餘生。
峰頂的兩座小屋,一座塌了,一座完好無損。
嘭。
竹門被人猛然推開。
慕容殊從屋内跑出,長發飄在身後。
“師尊!”
“師尊!”
無人應答。
他望着到處散落的竹子,遍地的塵土碎石,腿一軟,跌坐到地上。
腳心和手掌都被小石子戳傷,出現道道血痕,但他無暇顧及。
師尊,不見了。
兩行清淚自眼眶流出,慕容殊怔怔看着地面,頭腦一片空白。
冥神境,對,師尊是進了冥神境。
想到這個,慕容殊才不那麼驚懼,雷劫聲勢太過可怖,道道兇雷劈得慕容殊心神俱散,都忘了妄意先前說過的話。
地面的塵土被水滴砸出一個深色的坑。
慕容殊反應了片刻才意識到自己哭了,他用手背拭去淚水,試着站起,卻發現依舊使不上力。
“阿雪。”
聲音有點耳熟。
慕容殊擡頭看去,恍惚道:“卿卿。”
沈卿卿将他從地上扶起,皺着眉道:“你怎麼就這樣跑出來了,劍尊呢?”
竹屋塌了,她隻能聽到聲音,什麼都看不到,現在才從裡面爬出來。
“師尊,師尊進了冥神境。”慕容殊臉色蒼白,解釋道,“那是師尊的小世界。”
“卿卿,師尊因為我不願意飛升,強行留在此界,今天會突然産生雷劫也都是因為我。”
“我,我……”慕容殊喉頭哽咽,說不出話來了。
慕容殊此時此刻的模樣很可憐,身體打着顫,站都站不穩,隻能依靠沈卿卿,他衣衫不整,頭發淩亂,甚至有幾根發絲混着眼淚糊在臉上。
他的眼睛紅紅的,眼神空洞而茫然,陷入了莫大的自我責難中,手上和腳上都有不小心劃出來的傷,臉上不知道在哪裡蹭上了幾抹灰。
可憐,沈卿卿想。
她心疼,但同時又覺得這副模樣好看,傷痕累累,失魂落魄,隻能依賴她,也必須依賴她。
沈卿卿欣賞了一會兒,扶他走進完好的竹屋,攙着他坐在椅子上。
“幫你上藥。”
沈卿卿提醒道,也不管慕容殊有沒有聽見她的話,單膝跪地蹲在慕容殊面前,擡起他的一隻腳,在傷口處敷上藥膏。
冰涼的藥膏拉回一點神智,慕容殊連忙收回腳,道:“我自己來吧。”
沈卿卿自然地站起身,說:“我幫你塗手。”
“我自己也行的。”慕容殊想要拒絕,但是沈卿卿已經拉過一隻手了,他就沒說話。
他看着空蕩蕩的明劍峰,突然感到無所适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