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心提到了嗓子眼。
莫非……
劍尊真仙逝了。
“宗主。”慕容殊強撐着使語氣正常,但嗓音的沙啞無法遮掩。
明晃晃的故作堅強。
張宗不敢刺激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劍尊他……”
“師尊不在。”
颦眉淚眼,聲音哽咽。
張宗眼前一黑,勉強穩住身形。
怎會如此?
白貓的尾巴尖掃了下慕容殊的下巴。
[你吓到他。]
慕容殊一愣,意識到方才的話着實有歧義,再配上自己這副尊容,任何人都會誤會。
他蒼白地笑笑,以做安撫,簡單解釋了一下,省去了他與妄意的對話。
張宗聽完,憑借本能安慰了慕容殊幾句話,恍恍惚惚地下山離去。
原來修仙界真的有人辛辛苦苦修煉但是不想飛升。
不對,劍尊修煉也不是很幸苦。
送走張宗,慕容殊往竹屋走去。
哭累了,在地上坐久了,他的步子還有些僵硬,單薄的衣裳套在身上空空蕩蕩,精緻的臉宛若一張白紙,透着一股灰敗。
沈卿卿從屋内出來,扶住慕容殊。
她看不下去了,妄意隻是進冥神境壓修為,又不是死了,哪裡值得慕容殊這般傷心。
“别難過,劍尊活着呢。”
沈卿卿抿了抿嘴,算了,要不她還是别說話了。
慕容殊抓着她的手,“卿卿,你說師尊什麼時候能出來?”
也許幾天,也許幾年,除了妄意本人,誰也說不清。
那座被壓垮的竹屋被很快重建,慕容殊讓沈卿卿回去好好休息,獨自走入内室。
巨大的沖擊過後,情緒逐漸歸于平靜。
短短一晚,發生了這麼多意料不到的事情,如今天際泛白,朝陽浸染雲層,使其成為瑰麗的霞彩,新長出的幼竹纖細挺直,清新淡綠,幾片嫩葉顫顫巍巍迎接晨陽。
舊竹化為灰燼,新竹蓬勃生長。
慕容殊走在竹闆鋪就的地闆上,一步一步地發出聲響。
屋内纖塵不染,空曠清雅,沒有什麼人氣。
隻有那張床榻上,被褥随意堆放,褥單上顯出幾道明顯的褶皺。
慕容殊目光一凝,快步走過去。
被褥上放着一個翠玉手镯。
小小從懷裡跳出,乖巧地粘在他腳邊走。
慕容殊側身坐在床沿,蔥白的手指拿起那隻镯子。
在光下,玉镯瑩潤剔透,天然的細紋浮在玉中,為它平添幾分美感。
這是一個芥子空間,裡面滿滿當當都是靈石。
慕容殊将它戴上手腕。
妄意與他道别時留下了這個玉镯,隻是當時他全副心神都挂在了妄意身上,完全沒有注意。
他明白師尊的意思。
妄意不在的這些時日,他都要用這些靈石中的靈力來壓制媚骨了。
*
一晃數日,妄意仍舊沒有從冥神境中出來。
唯一的好消息是小小修為大漲,能夠變成人形了。
盡管有清潔術,但慕容殊還是喜歡浸泡在溫熱浴水中的感覺,所以妄意為他開辟了一處溫泉。
某日,慕容殊從溫泉池中出來,推開門就見一生得唇紅齒白的女童躺在地闆上。
小孩看着五六歲的樣子,一身華服金燦燦的,瞧着像富貴人家的孩子。
“你是……”慕容殊腳步猶疑,怎麼憑空冒出來一個小孩。
怎料,這小女孩張口就是一聲貓叫,然後脆生生道:“主人~”
慕容殊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美人受驚,條件反射後撤半步。
他按住心口,挑眉道:“小小?”
小小一個鯉魚打挺,沖向慕容殊,抱住大腿,仰着頭,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慕容殊,“主人,你認出我啦!”
慕容殊被結結實實撞得連連後退,一低頭,看見肉嘟嘟的臉和清澈水潤的眼睛,心就軟了。
他沒忍住戳了下軟軟的臉頰肉,道:“我當然認得出你。”
小小人不大,但是力氣大得很,抱住他的手像是兩根鋼鐵在用力鉗住中間的腿。
慕容殊委婉地說:“世上最最厲害的烜歲大人能不能稍微松一點手呢,你的主人有點脆弱。”
!
小小飛速松手,小臉皺起,十分緊張地輕輕拍腿,“主人,你沒事吧?”
說着,還用皺巴巴的臉對着慕容殊,圓溜溜的碧藍眼睛都覆上一層盈盈淚光。
太失職了,她竟然傷到小主人了。
簡直不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