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慕容殊回過神來,已是日頭西斜。
他搶占了大半的位置,與望其肆一同坐在榻上,一隻腿壓在望其肆的大腿上。
慕容殊把腿拿下,坐直身體,與旁邊那人多隔了兩個拳頭的距離。
他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這也太過失禮親密。
時間過得好快,他感覺才來了片刻,但太陽都要落山了。
望其肆見着他的動作,笑道:“這會兒知道羞了,方才是誰硬要把腿放上來的。”
绯紅染上耳根,慕容殊橫他一眼,“我哪有硬要放。”
慕容殊其實記不清了,被望其肆這樣一說,又好像确實是那樣的。
不知為何,胸前兩點被衣物磨得有些疼。
慕容殊想把衣服往前扯扯,但這個舉動有些尴尬,于是隻得繃緊後背,在他人看不見的範圍内盡量将身體往後移一點,好讓那處不被磨到。
等他小心翼翼地調整好動作,發現望其肆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慕容殊惱羞成怒,“你看我作甚!”
望其肆無辜攤手,“這兒攏共就兩個人,除了你,我還能看誰?”
“不準看我!”
這什麼破衣服,料子粗糙成這樣,慕容殊恨恨想。
他心裡盤算着一回去就把裡面的衣物扔了,燒成灰,突然面色一喜。
“我到築基後期了。”慕容殊神采飛揚,連胸前微妙的疼痛都能忽略。
他在中期卡了有一段時間了,未料今日竟突然有所突破。
望其肆誠心道:“恭喜,幾天前還是築基中期,今天就到後期了,論天資,修仙界難能有與你比拟的人。”
提起這個,慕容殊有點心虛,畢竟他這不是正經修煉,靠的是旁的法子,但轉念一想,他依賴的也是自己生來的體質根骨,沒有什麼好心虛的。
他驕矜地微揚下巴,坦然接受贊美,“我的資質确實是天底下獨一份的好。”
是啊,天生爐鼎可不是獨一份的嗎?
望其肆看着他脖頸上一點紅印,暗自補充道。
*
白雲之下,成百上千的修士擠在的一處狹小山谷,平地陡壁都長滿了人。
距烈固靈草成熟還有一個時辰,不少修士的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樹蔭下的兩人。
高點的那位看不出修為,另一位不過築基,前來奪寶手裡還抱着一隻被養得美貌無比的貓。
像是少爺在家中庇護下來玩兒似的遊曆。
多數人忌憚修為不知深淺的那位,再如何也隻是遠遠看看,但總有人自恃修為前去挑釁調戲。
一長得五大三粗的男人朝那邊走去。
又來了。
在山谷内待的久的人不由歎息,這樣的戲碼他們已經看了好幾遍。
壯漢身高兩米有餘,站在慕容殊面前像座小山一般擋住所有光線。
他光着上身,壯碩的肌肉塊狀分明,眼神輕蔑地掃過兩人,“勞駕,騰個地。”
這棵樹下是個好地方。
修仙界很大,萬法宗下還是晚冬,這裡卻是炎炎夏日,炙熱的陽光灼燒着每一個人。
但修士能用靈力調節體溫,不受自然界的春夏秋冬影響。
說它是個好地方,一則為樹下隻有兩人一貓,與處處是人的其他地方比起來,這裡簡直寬敞得過分。
二則是因為地理位置絕佳,這個地方離靈寶很近。
慕容殊瞥了這人一眼,沒作聲。
腳下的人正在痛哭流涕,賊眉鼠眼硬生生擠成一團,但哪怕連五官都不甚清晰,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此人色|欲熏心,縱欲過度。
慕容殊一腳踹開,那人便像球一樣滾了出去。
他總算有了空,垂眼逗弄小貓,淡淡道:“不騰。”
那壯漢早就等得不耐煩,又見他如此目中無人,怒道:“你個不男不女的東西滾回床上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蓬松的貓尾極緩地左右搖擺,小小此處雪亮的利齒,渾身的肉都繃緊了。
慕容殊安撫兩下,叫她忍住别沖動。
他終于正眼看向來人,眸中寒光凜冽,“不想要舌頭就直說,何必如此委婉。”
話音剛落,一柄長劍出現在手中,幾道虛影閃過,劍尖與灼灼火光一道直攻壯漢門面。
速度實在太快!
壯漢躲閃不及,生挨了這一下,哪怕有靈力護體,熾熱的高溫燒得他面容扭曲。
他心中一驚,這劍可不是凡物。
迅疾的劍招織成密網,兜頭罩下。
壯漢一邊躲閃,一邊抛卻腦中的想法。
這美得跟妖怪似的人怎麼可能大有來頭。
他大吼一聲,聲浪圈圈震開,巨斧蠻橫地劈開劍網。
打了小半個時辰後,慕容殊蓦然收劍,落回禹景曜身邊,“我打夠了,師兄你來吧。”
“嗯。”禹景曜應道。
空中金光浮動,禹景曜虛虛畫上幾筆。
霎時,天地為之一靜。
壯漢再大的聲勢也都沒了聲息。
幾道金光朝他飛去。
手腳筋脈盡斷。
禹景曜的聲音飄渺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