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一撥侍從挑着一箱又一箱的禮物,朝着林府的方向走去。
周圍行人不禁駐足觀看。
“哪家呀?這麼大的手筆?”人群中有人問道;
“還能哪家,你說他們前進的方向,還能是哪一戶人家能擔得起這樣的排場?”
“這個方向?你說的是林府?林府有喜事嗎?林小将軍?”
“什麼林小将軍,你可看清楚了,那些人衣衫上和馬車上的蒼鷹圖騰,那可是裴氏。”
“裴小侯爺裴淩洲的父母早逝,這應該是他的叔父定遠侯裴越帶着他來林府商量裴小侯爺和林姑娘的婚事,好事呀,我看整個朝雲國,也隻有裴小侯爺和咱們的林姑娘最般配。”
衆人紛紛感慨,裴小侯爺最近才在北境和安極國一戰中立了大功,前途無量,意氣風發的小侯爺和溫婉如玉的世家女,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此刻的南酌,匆匆忙忙地趕回林府,一路上所有人看見她都笑臉盈盈,大家都打心眼裡替她高興,隻有南酌自己面無表情,神色凝重。
解開披風,身側的侍女直接收起。
“小姐,老爺夫人、公子,還有裴氏的人都在前廳議事,老爺說讓小姐回府之後,盡快前往前廳。”侍女說道。
南酌道:“我知道了。”
她站在廊下,腦海裡努力回想林逸仙的記憶。
林逸仙和裴淩洲的相遇是在五年前,當時一些大臣和王公貴族受邀赴宴來到皇宮,記憶零零散散,隻記得後來走到了一個空曠的殿宇,殿宇内空無一人,剛想再往殿内深處走時,聽到了一少年在身後喚她。
少年面若冰霜,語氣十分冷漠。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不要在再往裡面走了。”
林逸仙一回頭,是裴淩洲。
但當時的林逸仙并不認識他,不過她也沒有那麼大的好奇心,想着既然不方便,那她就趕緊離開。
可剛踏出一步,便是地動山搖,天旋地轉。
等她恢複意識時,已經被埋在了坍塌的廢墟之下,但是有一人将她護在了身下,那人便是裴淩洲。
再後來,兩年前裴淩洲第一次出征,收到了一枚平安符,那是林逸仙求的平安符。
自此帝都盛傳二人是佳偶天成。
南酌思及此處,胸口悶悶地難受,她能體會到林逸仙當時的心情,少女心中對裴淩洲是感恩的,也是有些許期待的,那枚平安符承載了林逸仙的情窦初開,但究竟這份感情中夾雜了多少的感恩,沒有人能知道,林逸仙自己也不清楚。
南酌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前廳所在的院落。
她擡頭看見了坐在正中央的父親母親,坐在左側的兄長,還有坐在右側的定遠侯和裴淩洲。
南酌之所以會難受,是因為不僅切實體會到了林逸仙當時的心情,她也從之前的記憶中切實感受到了裴淩洲的态度。
裴淩洲膚色白皙,馬尾高高束起,劍眉星目,鼻梁高挺,骨子裡透出一股桀骜不馴,一身天水碧的圓領窄袖長袍襯得他意氣風發。
他端起茶盞,餘光卻看見了林逸仙。
兩人一内一外相望。
一陣微風吹來,吹散了林逸仙當年的情感。
那雙深褐色的雙眸,清澈明亮,但是,不摻雜一絲情感。
南酌感受的沒錯。
裴淩洲,對林逸仙無意。
林父先看見了站在院中的逸仙,他笑着招手。
“逸仙,快來。”
南酌向幾人行禮之後,坐到了林逸安的身旁。
林逸安已經在廳内堅持假裝了很久的笑臉,見到妹妹才緩和一些,這些年裴淩洲風頭也正盛,兩家本屬于不同陣營,水火不容,之前帝都的傳言,他們也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心裡也清楚,妹妹雖對他有些好感,但是裴淩洲對妹妹并無意。
而且,裴淩洲傲氣太重,野心太大,是個危險人物。
之前兩方一直沒有動靜,也是牽扯到各方勢力的緣故,這次妹妹死裡逃生,他們不知為何竟然主動前來商議。
内心告訴他應該直接拒絕這門婚事,再給裴淩洲這欠扁的臉上來兩拳,最後再把他們送的這些東西全部丢出去。
可是妹妹經過這一劫,他們打算看看妹妹究竟是何想法。
南酌看着林逸安擔憂地看着她,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定遠侯看向逸仙:“我已經好幾年沒有看見逸仙了,今天特意過來瞧瞧,見逸仙氣色這麼好,我和淩洲也就放心了。”
南酌:“多謝裴伯父。”面前的中年男子和裴淩洲有些許相似,家族勢力日益龐大,他的面容也神采奕奕。
“令女大難不死,福澤深厚啊。”定遠侯看向林相。
“唉,經此一遭,算是折了我們夫婦二人大半條命下去,如今,我隻期盼他兄妹二人此生平平安安即可,不敢再有其他的奢求了。”林相邊歎氣,邊搖頭。
林夫人的表情也變得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