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舟花了很長時間去消化約翰斯是蘭洛·利斯的事實，又哭笑不得地消化蘭莫竟和蘭洛·利斯是一母同胞的信息。

這世界還是太小了，小到他周圍的人的身份全都藏着秘密，包括他自己。

真相大白之後，結果都挺讓人震驚的。

兩人走着走着又無意識地并肩而行。

喬舟：“你們長得确實有幾分相似。”

蘭洛·利斯：“我這個弟弟在父親面前比我靠譜得多。”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我也許久沒有見到他了。”

喬舟瞧他一眼，問：“他如今在執政司裡工作，你知不知道？”

蘭洛·利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竟然在執政司麼？”

喬舟笑：“你果真不知道？這個哥哥做的不是很稱職啊。”

蘭洛·利斯也笑着說道：“我們二人年歲相差不大，他在我面前表現得十分額呃呃呃劣，我卻對他無可奈何。不過我知道，他是一個有主見的。”

“去執政司倒也不是很意外。”

喬舟看向他，随口一說：“那你呢，你想去做什麼？”

蘭洛·利斯：“其實我在很小的時候考慮過這個問題。”

那時候他的母親還并未出事，母親笑着問他長大之後要做什麼。

他當時很小很小，正是愛玩的年紀，對外面的一切事情都有強烈地向往。

當時他這樣告訴抱着他的母親——

蘭洛·利斯緩慢地說道：“我想當一個星際旅行家。”

喬舟怔神。

……星際旅行家？

他沒有想到蘭洛·利斯竟然有這樣一個夢想。

隻是，如果傳聞是真的，蘭洛·利斯的母親因為一次星際旅行事故而喪生。

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母親，這樣的夢想怕是也随之成為了泡影。

或許更多的是恨。

他從小被遺棄，算是從來沒有感受過來自父母的愛意。那蘭洛·利斯這樣擁有過又失去的感覺會不會比他更加痛苦。

喬舟不知道，也并不知道蘭洛·利斯此刻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你會有遺憾麼？”

蘭洛·利斯在心中默念道：遺憾麼……

遺憾這種東西，早就不剩得一幹二淨了。

成為一個星際旅行家終究是童言無忌，做不得真，也不能實現。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蘭洛·利斯搖了搖頭：“沒有遺憾。”

得不到的終究是得不到，就像是他生在安明星，年幼又失了母親，一樁樁一件件，他掙脫不了，隻能順從。

叛逆上來的時候也曾經反抗過，後來又主動地安分下來。

蘭洛·利斯清楚地知道他應該幹什麼。

于是聽從父親的命令前去其他星球，然後又回來接手父親留下的事務。

最後毅然決然朝着既定的路走去。

所以不能遺憾，所以沒有遺憾。

就像是他與喬舟——

蘭洛·利斯不經意地看了他一眼。

他與喬舟便是意外。明日過後，喬舟想來并不會來安明星第二次，而他作為安塞城的管理者隻能守着安塞城。

但是蘭洛·利斯仍然很慶幸，在瑞塔星之後，他們再次相見。

雖然不能得償所願，但是他已經滿足了。

這已經是既定道路之外的饋贈。

他會守着這個秘密的。

蘭洛·利斯心道。

除他之外，沒有人會知道，包括喬舟。

——

這是喬舟在安賽城的最後一晚，明日蘭洛·利斯便會安排他離開。

隻是，明天就是驅趕異星人的日子，他還是要盡早離開才是。

希望，明天一切順利。

第二天一大早，蘭洛·利斯就派人前來接喬舟。他自己則是因為實在是走不開，實在是不能前來送喬舟最後一程。

前來的是蘭洛·利斯的親信，可以信得過。

在他們拿出來一小瓶噴霧的時候，喬舟終于明白了為什麼之前他明明穿的并不是什麼奇裝異服，安塞城的人見到他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來他是異星人。

原來是因為氣味。

親信說安塞城的人從小就注射一種以當地的草為原料的試劑，以便将他們與安明星之外的異星人區别開來。

這種試劑會發出淡淡的香味，而安明星的人在這個星系當中，嗅覺進化的最為敏銳，因此可以很快地辨别被風稀釋的香氣。

隻是喬舟的嗅覺還達不到那樣的地步，因此并沒有認識到自己與安塞城的居民到底有什麼不同。

然而喬舟如何能與從小就注射的安塞城人相，隻能用這個噴霧暫時地遮掩片刻，不過他們要去的地方離這裡并不是很遠，一個星時的時間足夠了。

喬舟跟着他們小心翼翼地離開。

可是沒有想到，意外竟然還是發生了。

街上到處都是安塞城的居民，他們聚集在一起，表情狂熱，正熱切地等待着時間的到來。

喬舟和親信們夾在其中，這一來而去就耽誤了好多時辰。

時間變得越來越短了。

喬舟身上的氣味也在不斷地消散。

突然一個離得比較近的安塞城人突然轉過來：

“你是異星人？不對，你怎麼氣味這麼淡？！”

他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冷冷地看着喬舟：“在最後時間到來之前，離開安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