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深推動輪椅,到廊下那隻鹦鹉處看向四周,眼前空蕩荒蕪,并無可以藏身的地方。
今晨親眼看見宋雁書接下康興的東西後,他便覺得不安。
就算她不信是中書令要殺她,但警惕心總該有一點的。
他來找他,也是為宋雁書接下中書令東西的事。
兩人對此都沒有頭緒,還有一個讓兩人都不願意相信的結果,那就是宋國忠已與中書令結盟了。
李深的視線落到庭前的池塘中,倘若是那樣,京陵城這潭水,很快就要被攪渾了。
喬州緊緊貼在池壁上,聽得頭頂漸漸沒了聲音,響如鼓雷的心跳才慢慢減緩。他咬着一根蘆管,極緩慢地向外吐着氣,那些冒上去的小氣泡還沒引起人的注意,便悄無聲息地破裂了。
他領命去一元酒樓探查,見二樓正要了一壺茶,便僞裝成小二去送茶。正巧聽見屋裡在說昨夜他們遇刺的事,便留了記号跟了上來,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在背後算計小姐。
誰知一路跟了許久,才到了一處大宅院,上書“李府”二字。
記下周圍的環境後,他本想回去了,但回到街上卻正撞上一頂轎子偷偷從側門進了李府,行迹很是可疑。
他便跟了進去,誰承想這宅子不如他想象的那樣戒備森嚴,反而人煙稀少,許久都不見人,他便放松了些,一路跟着那頂轎子進了内院。
然而正在屋外聽到緊要處時,廊下的一隻鹦鹉突然口吐人言,問他“安否”,吓了他一跳,自然也驚動了屋裡的人。
喬州閉着眼,那鹦鹉倘若不出聲,他自然安好得很!一問,他不僅沒聽到關鍵消息,還被困在這池塘中不得動彈。
這些人想對付中書令,所以派人刺殺陷害,想借小姐的手報仇。見小姐并未上當,又想派人接近……隻是,他并未聽到他們要派何人接近,如何接近,接近之後又要做什麼……
想到這裡,喬州就有些忍不住想磨牙,他微微睜開眼睛,向上望去,頭頂的光線透過池塘的水射進來,扭曲着,讓他有些眩暈,就如這看似高大巍峨的京陵城,頂上一片祥和,卻無人能發現,那底下潛藏着的無聲無息的陰影,讓人心驚。
雖然四周靜得詭異,似乎已沒有人了。但喬州沒有聽見輪椅滾動的聲音,隻得靜靜等待。
——
宋雁書在街邊的一個鋪子上把玩木梳,餘光瞥見李川從一元酒樓出來,便裝作不感興趣地放下東西,拐進了街邊的一個巷子裡。
“怎麼樣?可有什麼痕迹?”
李川點點頭,指向北方,“我在門口發現了喬州留下的記号,他應當去那個方向了。”
宋雁書看向那邊,那好像是皇宮方向。
“嘿嘿,喬州真不厚道。”賈虎不知道從哪個巷子鑽出來,一邊收起錢袋子一邊道。
“怎麼了?”宋雁書納悶地看着賈虎一臉得意的樣子。
賈虎湊近擠眉弄眼地道:“我剛剛不是從後邊那條街去酒樓後門了嘛,一去就看見酒樓的夥計蹲在那裡哭,我一問,他說是掌櫃罵他偷懶,我再一問,你猜怎麼着,是有人把他打暈了,還扒了他的衣服,扔了一地!哈哈,一準是喬州那個混蛋,都不知道給人家穿上,還得他虎爺給他善後,可惜了我的好幾十文呐,回去得讓他還我。”
宋雁書看着賈虎臉上假得明顯的肉痛,瞪了他一眼。
“看來喬州是發現了什麼。走,去看看。”
幾人沿着喬州的記号一路尋去,每到岔路口或拐角處又找到新的記号,最後在東一街二巷找到了最後一個記号。
這條街上雖然隻有三戶人家,但是喬州留下的記号隻是為了避免自己迷路,是以并沒在目的地處留下記号。所以他們并不知道喬州進的是哪一座宅子。
李川繞着宅子的外牆查看。
“這裡!”李川小聲道,他指着牆上的一道細微擦痕解釋,“他每次爬牆右腳都會滑一下。”
喬州的右腿曾受過傷,爬牆上樹時總是使不上力。
宋雁書看向宅子大門,“李府”。
她回想了一下那本冊子上姓李的官員,似乎并沒有住在東一街的。
她與賈虎對視一眼,賈虎點點頭,避過宅子門口的守門人,爬上另一個屋頂為他們望風。
宋雁書目測了一下距離,後退兩步,蓄力一蹬,幾步便翻進了院牆。
李川緊随其後,兩人輕巧地落入院中,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響。
宋雁書與李川輕手輕腳地往宅子深處摸去。
然而這宅院雖然大,但卻似乎無人居住,四周都幾乎荒廢了。若不是大門處有人守着,宋雁書都擔心他們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突然,一條幹淨整潔的路突兀地跳了出來。
宋雁書拉住李川,兩人沿着側廊一路尋去。走了好一會,突然聽見前方傳來人聲。
“大竹,我這邊真沒有藏人。”
宋雁書偷偷探頭,隻見一個魁梧大漢正拿起一個大缸的蓋子往裡看。一個發須皆白的矮個老人跟在他身後,似乎想拉他。
大竹确認裡面沒人,将蓋子放回去,看着那個小老頭認真道:“壞人。要找。”
老頭一臉無奈,由着大竹又看了兩個地方,哄着他離開了。
老頭瞧着大竹的背影,搖搖頭歎道:“這宅子都多少年沒人來了,鬼都嫌,哪還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