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承緊趕慢趕，趕到茶棚時，已是人去茶空，宋雁書與張秋蕊坐的那張桌子，也已坐上了新的客人。

宋雁書在街上閑逛了一會，進了東五街，在張秋蕊告訴的李青住宅四處轉了轉。

東五街雖不如七八街人多口雜，卻也有不少酒肆茶樓，人來人往的并不少。

宋雁書并沒在他門口停留，一路又接着往前逛，手中提了不少買來的物什。逛累了，宋雁書随意進個了酒樓，不一會又出來了。

她在原地停留了一會，直奔城外永壽寺，卻并沒遇到王元，隻打聽到他每隔七日會去一趟，四處奔波了一天的宋雁書無功而返。

臨近酉時，宋雁書終于出現在巷口，賈虎遠遠看見，連忙奔過來，宋雁書的視線卻停在蹲在巷子牆角玩抓石子的幾個小孩身上。準确地說，是其中一個光頭小孩放在手邊的一根長棍上。

宋雁書擡手将東西都塞給賈虎，将他滿肚的牢騷都堵了回去。

賈虎見宋雁書繞過他，走向那群小孩子，眼中困惑。

“哇，好厲害。”

小孩們吓了一跳，大叫大嚷頓時萎靡下去，回過頭看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的宋雁書。

宋雁書笑眯眯道：“你們都好厲害，我可以跟你們一起玩嗎？”

其中一個小孩愣了愣，與小夥伴們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道：“姐姐請。”

宋雁書蹲下，與他們玩了幾把，逗得幾個小孩驚呼連連，熱火朝天的勁吵得周圍人家都探出頭來罵了兩句。

見幾個小孩眼神赤誠，姿态親昵，俨然已經接受了這個比他們大了不少的姐姐，宋雁書指着那根木棍道：“這是在哪裡撿的，可以給姐姐看一下嗎？”

小孩愣了一下，大方地将珍視的木棍遞給宋雁書，“在劉大嬸家旁邊的水井邊撿到的，姐姐喜歡嗎？”

周圍小夥伴頓時嘻嘻哈哈的推搡了一下那個小孩，“平時叫你給我們玩一下都不肯，這下可大方了哈哈。”

宋雁書含笑接過木棍，木棍光滑細長，與軍中的箭杆極為相似，她在木棍的被折斷的斷處摩挲了兩下，順着向下，果然在兵部鍛造箭杆留标處摸到了兩個重疊的三角凹陷。

那是東南軍的箭矢标記。

宋雁書掏出今天剛在集市上買的小木馬，遞給光頭小孩道：“姐姐很喜歡這個木棍，拿着個跟你換好不好？”

光頭小孩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舍，他推回宋雁書的手，就在宋雁書以為他不同意的時候，小孩道：“姐姐喜歡，我就送給姐姐了。”

宋雁書一怔，小孩紅着臉道：“聽爹爹說，姐姐以後是要做皇後娘娘的，”小孩眼裡滿是憧憬，“要是姐姐做了皇後娘娘，爹爹和娘親就不用整日幹活了，就可以多陪陪我了。”

宋雁書沉默了片刻，今日在街上打探消息時，這樣的流言并不少，結合王元告訴她的事，這樣的流言來自何方就很容易推測了。

她笑着摸摸那個孩子的頭，“你叫什麼名字？”

“爹爹娘親都叫我小傑，姐姐叫我小傑就好。”

宋雁書道：“謝謝小傑，但是姐姐怎麼好白拿你這麼好的玩具呢？好朋友都要互送禮物的，這個小馬就當姐姐送給你的禮物，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小傑興奮地點點頭，接過木馬道：“謝謝姐姐。”随即在一衆小夥伴羨慕嫉妒的眼神中将木馬揣進懷裡，胸口頓時鼓鼓囊囊的。

宋雁書又給在場的小孩散了些買來的酥糖，便同他們告别，與賈虎一起往家走。

宋雁書見賈虎氣鼓鼓的樣子，從他手中的大包小包中拿出一個小木盒，“諾，送你的。”

賈虎頓時喜笑顔開，又有些别扭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随即空出一隻手，迫不及待地接過木盒塞進懷裡。

宋雁書也不拆穿他，問道：“吳三夫婦都安頓好了嗎？”

賈虎點點頭，“我跟吳三到他家時，并沒人來，吳三娘子說家中實在沒錢了，住在外面承擔不起，所以他們還住在家裡，不過他們就住在西九街，離這裡不遠，我回來帶些換洗東西，去陪他們住幾日。”

宋雁書點頭，“這也是個好法子，那你怎麼還沒去。”

宋雁書不說這個就還好，一說賈虎頓時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冷哼一聲，嗡着聲音嘟囔道：“某人還好意思問。”

宋雁書尴尬地咳了兩聲，佯裝沒有聽到一般加快腳步，嘟囔一聲“有些餓了呢。”将賈虎甩在身後，一溜煙拐進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