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她這個局外人都能發現這兩人的目的,這局面落在東南軍的眼中恐怕就更加明顯了,那麼即便他們再缺食物,也不會來此自投羅網。
那麼他們會去哪裡呢?
宋雁書突然想到她讓鐘承找的幾戶商鋪,眼中忽然一亮,在街頭隐秘處留了記号,腳下不停地快速趕去。
鐘承為了讓更多的流民獲取食物,在不同的街道都找了糧鋪。
宋雁書一家一家看去,發現這些放糧的地方暗中似乎也有人在盯着。
她躲在牆角,看着糧鋪前排着的緩慢前進的人群。
銳利的眼神從那些人身上一一滑過。
還是沒有。
越是緊急,宋雁書的大腦越發清醒。
人還沒被抓。
宋雁書決定先回家去,讓喬州去找李深。
李深那夜派來行刺她的人并不是泛泛之輩,他手中或許有用的上的人。而他與中書令有深仇大恨,她也不必擔心他會将東南軍的人交給中書令。
心中有了決斷,宋雁書正準備離開,餘光卻突然看見一個乞丐在對面的街角探頭探腦的。
宋雁書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她停下腳步,盯着那個乞丐的一舉一動。
隻見那乞丐的視線隻在發放糧食的糧鋪上停頓了一會,便移到了糧鋪一旁的餅鋪上。
那人雖擺着餅攤,視線卻一直緊緊鎖在鄰旁排着隊領糧的人身上,宋雁書猜測那便是中書令派來抓東南軍的人。
顯然,那乞丐也是這樣認為的,他黑漆漆的臉上看不清表情,渾身卻都透露着緊張,幹瘦的手指緊緊扒住牆壁,似乎要硬生生扣下磚石來。
隻一瞬間,宋雁書就意識到,自己或許找到人了。
那乞丐視線在白花花的糧食上留戀了片刻,果斷離開了。
宋雁書見他腳走起路來一搖一晃的,似乎有些坡腳,身形也幹瘦得很,并不像軍中的人。
宋雁書想了想,還是留下記号,悄悄跟了上去。
那乞丐左轉右拐,繞了一大圈後終于進了一個隻容一人通過的狹長小巷。
宋雁書擔心跟進去太過顯眼,又見那小巷前方并無多的岔口,便在巷口停留了片刻,在巷口的絹花鋪子看了一會。
宋雁書估計那人已經離開那條巷子了,便準備跟上。
鋪子大娘嘀咕道:“看了半天又不買,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知裝扮裝扮。”
見大娘粗聲粗氣地動手将絹花一個一個擺好,宋雁書尴尬地笑了笑,她看了一眼巷子,突然意識到或許喬裝一下更好。
宋雁書挑了三支絹花買了下來,倒惹得那大娘不好意思,還送了她一支小絹花。
宋雁書付了錢,拐到一個巷子裡,見左右無人,掏出張秋蕊送她的胭脂,和着絹花一起裝扮起來。
可惜此處沒有妝鏡,宋雁書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模樣。
不過喬州是這麼教的,或許也差不到哪裡去。
她想了想,将衣服也按着今日看見的那些貴女的穿着方式換了。
宋雁書活動了一下手腳,這樣的穿法雖然飄逸,但行動起來卻有些束手束腳的,隻是現在也沒有多餘的選擇了。
她沿着那個乞丐消失的小巷走進。
隻是這小巷從外面看起來似乎已經到了盡頭,一進來才看見又有三四個斜斜支出去的巷子,彎曲雜亂,倒是藏身的好地方。
即便有人跟蹤,也會在剛剛那個狹窄巷子被迫停下腳步,等人消失再跟,也難以找到那人的蹤迹了。
這幾日上街,宋雁書也用過這個方法甩開跟着她的人。
宋雁書的視線在一條巷子上牆邊的泥土上停留了片刻,果斷拐了進去。
一進去,又看到了一個分叉口。
宋雁書四處看了看,心中反而安定下來。
他們能找到如此蔭蔽的藏身之所,其自保能力恐怕并不差。
正在尋找痕迹時,宋雁書突然聽見身後不遠處傳來一陣吵嚷。
一道沙啞的聲音隔着一道牆斷斷續續地傳過來。
“大人……那幾個人成日鬼鬼祟祟的……又不跟我們說話,看着就不是好人,反正我瞧着不是城裡的人……”
“行了……”一道男聲傳來,語氣中充滿嫌惡,“這鬼地方……快帶本公子去,若是本公子要找的人,少不得你的好處。”
宋雁書一驚,這個聲音……是王勇的……
他也找到這裡了?!
“是是是……隻是他們總換地方,前兩日我還在狗老大那裡看見了,今日好像又不在了……”
“不在了?!你敢耍小爺!”
那邊傳來一陣打罵。
那人連連哀求道:“小的不敢,他們一定在這一片!”
聽着聲音越來越近,似乎下一秒就要出現在巷口。
宋雁書迅速選定一個方向,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