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晏明心中被這明明白白的三個字所震動,當所有人都畏懼權勢不敢輕舉妄動時,她給出了如此簡單的答案。
他從未如此大膽,亦如此認真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應當肖似她的母親,面容溫婉秀麗,尚且透着幾分稚嫩,眼眸低垂時亦如尋常閨秀一般透出幾分脆弱,然而當她毫不掩飾地直視他時,她那如利劍一般的氣勢卻勢如破竹地直沖雲霄,在他心中帶來石破天驚的翻天海嘯。
他的感覺沒有錯,她就是當前局勢的變數。
賀晏明剛剛靜下來的心,霎時破開一個大洞,沉寂已久的那股熱血迅速湧動上來,他道:“吾願攜手”。
一見鐘情,再見傾心。
對眼前的這個女子,他的心這樣告訴他。
宋雁書被賀晏明眼中莫名的堅定驚到,她頓了一下,“賀公子既身處局外,何必涉身其中。”
賀晏明從未像今日這般清醒堅定過,聽見宋雁書這話,他笑了笑道:“生在遼國,如何能在此家國大事上身處局外。”
宋雁書下意識道:“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我知道。”
“會有危險。”
“我知道。”
“可能會連累賀尚書。”
“我知道。”
宋雁書無言,賀晏明的語速一句比一句快,一句比一句堅定,仿佛此刻前方就算是刀山火海,萬丈深淵,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闖,去跳。
于是她認真看向他,微微笑道:“既然如此,”宋雁書站起來向賀晏明施禮,“雁書有一事要向賀公子坦白。”
賀晏明忙站起身回禮,“宋小姐請說。”
宋雁書緊緊看着賀晏明的眉眼,“我已經找到東南軍的那三人了。”
“什麼?!”
張玉在一旁發出一聲尖嘯。
“你已經找到了?!我下午才告訴你!!你怎麼能就找到了!!!”
張玉在一旁抓狂,他在城中搜尋了五六日了,還找了不少兄弟幫忙,卻一無所獲,他才告訴宋雁書不到兩個時辰,她就找到了?!
張玉感到一陣幻滅,見賀晏明看向他,他委屈解釋道:“我很努力了……我沒有偷懶……”
賀晏明看着宋雁書有些心虛的表情,微微一笑道:“我明白宋小姐的顧慮,若換做是我,也不敢輕易告知。”
說完,他看向張玉,“既然宋小姐已經找到那三人了,你便快些尋幾個形貌相似之人,我明日便入城,你可随時來找我,一旦信息确定了,我便去戶部制作戶籍路引。”
張玉委委屈屈地點了點頭。
宋雁書道:“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一個五六十歲的坡腳老伯,和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強壯男子。”
張玉張大嘴巴,“東南軍連老伯都收?”
被賀晏明瞪了一眼後,他撇着嘴道:“樣貌呢?”
“樣貌不必管,他們會畫作戶籍上的模樣。”
從賀晏明處出來,鐘承有些憂心道:“小姐就這麼告訴他們了,會不會太過冒險?兵部畢竟由賀尚書直接管轄。”
賀尚書未必沒有參與其中……
宋雁書擡頭看了眼高懸的明月,轉過頭,罕見地有些俏皮道:“我說什麼了?”
鐘承怔住,似乎不明白宋雁書的意思。
宋雁書道:“他們的下落,具體樣貌,姓名我都沒說,甚至性别及年歲都是假的,就算他在騙我們,也隻會馬上暴露。”
鐘承明白過來,瞪大眼睛道:“誘敵深入!”
宋雁書笑了笑,“若是敵,自然是誘敵深入,若不是……我說的也是實話,他們确實會喬裝成這樣出城。而且……”她看向天邊,“我有預感,他不是敵。”
見鐘承陷入沉思,宋雁書笑着喚他,“鐘大哥。”
鐘承愣了一下,自回京陵城後,宋雁書便再未如此喚過他。
他的眉眼柔和下來,“怎麼?”
宋雁書眯眼看了一眼前方微動的草叢,摩拳擦掌道:“反正城門已閉,我們好久沒有夜獵了,不如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