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望着那報信小販的背影,宋雁書松了一口氣,些微帶着梅香的酒氣在她鼻尖萦繞,事态依舊在她的計劃之内。
張秋蕊盯着洪文瑞冷哼道:“姓洪的,你不肯讓路攔了我還不打緊,攔了将軍執行公務,看你爹怎麼教訓你!”
洪文瑞笑嘻嘻道:“小姐這話倒沒理了,分明是我先過此處的,小姐上來就非要我讓路,這是何理啊!”
說完,他眼珠一轉,“這樣吧,你我在此也僵持一兩個時辰了,若是張小姐肯退一步,我便退到路口,讓小姐先過去。”
張秋蕊罵道:“憑什麼我先退,你先退一步,本小姐也可退到路口,讓你先過去!”
将官心急如焚,可眼前兩個人都是他惹不起的,洪大人與中書令走得近,深得中書令看重,而張大人屢屢與中書令針鋒相對,中書令卻對他一忍再忍,顯然也不是他這個小啰啰惹得起的。
甚至兩位大人在朝上就常常互相口出惡言,大打出手,因張大人是武将,洪大人不是對手,于是憤而告到中書令那裡,中書令也隻不過不痛不癢地斥了兩人,算是各打五十大闆。
這兩家一撞到一起,都是紅眼的公雞,誰知他今天這麼倒黴,竟撞上這兩位活祖宗在此鬥法。
方才的酒精讓他頭腦有些混沌,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隻得苦着臉重複道:“下官真是有要緊的事,兩位公子小姐可否讓下官先過去。”
兩人充耳不聞,并不搭理他。
将官看向張秋蕊,“張小姐,下官是奉中書令大人的命令前來執行公務的,若耽擱了下官擔不起啊!”
張秋蕊一揚馬鞭,冷哼道:“将軍這是拿中書令大人來壓我呢,不過這話你跟我說得着嗎?洪公子都不肯退呢。”
将官又轉向洪文瑞,苦着臉道:“洪公子大發慈悲,讓下官先過去吧,真是頂頂要緊的事。”
洪文瑞慢條斯理地理理衣袖,“本公子不在朝中,也不關心政事,不知什麼公務不公務的,大人有事,忙去便是。”
王勇揣着手在一旁看熱鬧。
報信讓将官帶着兵來此的小兵一臉無奈。
原本中書令大人聽說東南軍的人在皇城門口敲登聞鼓,便讓王勇攜着人去将人抓起來。
誰知等王公子集結了人來此時,恰好撞上張小姐與洪公子堵在路口,誰都不肯退一步。王公子又無公職在身,便寸步不得進。
興大人便讓他趕緊去尋将軍來,誰知将軍來了也是一樣。
不過好在此處被團團圍起來了,那東南軍的人也逃不出去。
宋雁書與鐘承繞進小巷,翻過街牆,直到東一街的一座酒樓門前,見前方路口被堵得死死的。
宋雁書跨步走進酒樓。
小二視線落到宋雁書腰間的蝴蝶玉佩,忙笑着迎上來道:“小姐樓上請。”
小二徑直将她引上了三層的雅間,“小姐稍候,我家公子稍候便到。”
宋雁書微微點頭,待小二奉上茶退下後,走到雅間的挑台上。
此處正好是前往皇城的必經之路,而從這個挑台上能看見樓下烏壓壓的三夥人。
那個剛剛還與她一起飲酒的将官坐在馬上,面帶苦色地看着眼前的兩人。
張秋蕊一臉不悅,對洪文瑞怒目而視,身後跟着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手中都提着些獵物屍首皮毛,似是打獵歸來。
洪文瑞笑嘻嘻的,身後的小厮丫鬟卻捧着各色香爐玉器之類的物什,将路口堵得死死的。
宋雁書的身形在挑台上出現,遙遙地向張秋蕊做出舉杯的動作。
張秋蕊眼中一亮,面色卻絲毫不變,看着洪文瑞道:“洪公子這是執意不肯退了?”
洪文瑞拱手笑道:“彼此彼此。”
洪文瑞又要說話,便見一個小二裝扮的人擠進人群,讓現場混亂了片刻,他湊到洪文瑞身前禀道:“東家,您請的小姐已到了。”
洪文瑞頓了一下,擡頭看了一眼天色,撫掌道:“真是耽擱了!”
他看向張秋蕊,“本公子佳人有約,不與你一般計較,我退一步,你……”
張秋蕊打斷他道,“你退了,我自然退。”說罷,她又冷笑道,“洪公子可自珍自重些吧。”
洪文瑞并不在意,嘻嘻笑道:“多謝張小姐關心。”
說罷,他一揚手,身後的小厮丫鬟便退了一步,他也向後退了一步。
張秋蕊見了,果真退到巷口,讓出了一半路。
洪文瑞正要走,感到身側熱烈得有些灼人的視線,頓了頓,側身請道:“大人先過?”
将官大喜道:“多謝洪公子。”
說罷,又向張秋蕊一揖,便帶着兵火急火燎地走了。
王勇環顧一圈,也慢悠悠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