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雁書默了片刻,想起王元,歎了口氣。好在他與王大人好歹是父子,王大人或許不會将他如何。
隻是如今王大人已知有人在暗中調查他,兵部文書那邊恐怕就更加艱難了,而且王大人雖有可能為了保護兒子,不曾将此事告知中書令,也不得不防。
或許張大人那邊也需要停一陣,以免招引懷疑,惹禍上身。
“那邊,暫且緩一緩吧。”
宋雁書回到屋内,提筆寫了一張帖子,交由文繡送往張府,邀張秋蕊逛冬衣鋪子,不久回帖便到了。
待鐘承前腳帶着些吃食水袋出門往山洞去,宋雁書後腳也帶着文繡出了門。
出門時,星榆趴在門上,眼淚汪汪地看着她。
宋雁書隻好保證待她病愈,一定讓她一同出門,才哄好她。
到了三街一個有名的成衣鋪子,張秋蕊已在店内等候了。
宋雁書上前笑道:“秋蕊姐姐。”
張秋蕊迎上來,兩人笑談幾句,選了兩款時新的成衣,往鋪内試衣的地方去了。
張秋蕊呼退跟上來服侍的婆子丫鬟及店内繡娘,“我與妹妹即可。”
待人離開,張秋蕊迫不及待道:“我本想遞帖子給你,但昨日之事正是關口上,擔心洩了風聲,正忍得難受,你的帖子便到了,隻是為何不在我的鋪子裡,好歹沒人亂說話。于浩将軍可安頓好了?”
宋雁書聽着張秋蕊一口氣說完這一大通話,忍不住笑道:“姐姐放心,于浩将軍三人此刻很安全。選在此處是因為總在姐姐名下的鋪子難免惹人懷疑。”
張秋蕊無所謂道:“這倒是不妨事,隻要不刻意查,誰知道哪些鋪子是我的?”
宋雁書搖搖頭,将王元一事說了。
張秋蕊恍然道:“難怪你這般急着找我。”
她想了想,“王大人對王大哥向來是極看重愛護的,想來不會有事。隻是……”
張秋蕊有些糾結,似在遲疑是否要将此事告訴宋雁書。
宋雁書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妥的?”
張秋蕊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往年也有過的……”
宋雁書見張秋蕊吞吞吐吐,心中頓時有些不安,不由急道:“姐姐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張秋蕊回過神來,見宋雁書一臉焦急,拉起她的手安撫道:“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不過是這兩日張府外似乎多了些老鼠。”
宋雁書一怔,擰眉道:“可是中書令的人?他已懷疑到張大人頭上了?”
張秋蕊搖頭道:“這倒是不能肯定,以往父親做出什麼令中書令不滿的事時,也會有此類事。隻是雁書你說王大人或許已将有人暗中調查他一事告知中書令,我便想到此處了。”
說完,見宋雁書垂下眼睛,似乎有些擔憂,張秋蕊笑道:“你且放心,我父親與中書令相鬥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他奈何不得我父親的。”
宋雁書勉強笑了笑,突然道:“姐姐是否會覺得,雁書在利用你,利用張大人?”
張秋蕊一愣,見宋雁書表情并不似玩笑,正色道:“你怎會這麼想,東南軍有冤一事幾乎是事實了,對此等誤國誤民的事,遼國子民都應出手,何況我父親還是兵部尚書,于此事還有失職一罪,我與父親,在東南軍一事上責無旁貸!”
“雁書妹妹此時用利用一詞,豈不是将此事一肩攬下,當做自己的責任了?”張秋蕊伸出手,笑道,“在我看來,用合作、攜手或是聯盟等詞,更為合适。”
宋雁書看着伸在自己眼前的那隻手,纖長、細膩、紅潤,充滿力量,她伸出手去,與張秋蕊擊掌而鳴。
戌時末。
宋雁書一家人坐在院子裡閑談,其間笑聲陣陣,使人聽了倍感溫馨。
唯有鐘承在一旁默不作聲。
宋雁書拿起一塊糕點,捅捅鐘承道:“鐘大哥,你嘗嘗星榆的手藝。”
鐘承看了一眼在一旁充滿期待望着他的星榆,默不作聲地将糕點接過來,卻并不搭理宋雁書。
宋雁書讨了個沒趣,也不在意,又拿了一塊,往椅背上一靠,望着挂在天邊的明月,咬了一口,充滿幸福地感歎一句,“好甜。”
星榆小心問道:“小姐可是覺得過甜了?”
宋雁書愣了愣,還未說話,舅母便在一旁笑道:“你家小姐喜歡吃甜,怕是全用蜜做,她也不覺得甜。”
宋雁書笑了,一口塞下,又拿了一塊,嘟囔道:“舅母笑話我。”
星榆見了宋雁書這般模樣,偷偷笑了。
連鐘承也繃不住黑臉,嘴角微彎,又連忙将糕點塞進嘴裡,掩飾那點笑意。
“咚!”
就在此時,院角處發出一聲輕響,似是有人扔了一塊石子進來。
宋雁書将糕點塞進嘴裡,與鐘承對視一眼,李川起身要去查看。
陳永年拉着自己夫人起身,“夫人,我們該回屋歇息了。”
夏蘭點頭,随丈夫一同離開,陳良材也一步三回頭地回了自己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