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琛額頭滴下冷汗,他弓腰道:“張大人并無動作,或許是他并未窩藏東南軍,亦不知東南軍之事。”
康哲之冷哼道:“不知道?!”
王正分明說張賊在暗中查探東南軍一事,即便并未見到東南軍的人,也不該在聽到東南軍在他府上的消息後仍如此鎮定。
難道他知道這是假消息?
康哲之手指在書案上的一封書信上敲擊兩下,忽得停住。
“城門這些日子可有異常?”
康琛回道:“并無異常。”
康哲之擰眉,看向書案上的書信,如今局已設好,卻找不到東南軍的蹤迹,總還是有些缺漏。
他想了想道:“将這幾日的出入記錄拿給康興,讓他查驗一遍。”
康琛心頭一跳,即便他确信城門處不可能出現問題,在聽得這句話時仍有些不安,這是不是說明,中書令開始不信任他了。
他垂下頭道:“是。”
辰時三刻,星榆總算醒來,宋雁書并未露出端倪。
用過早膳,便離巳時不遠了。
宋雁書叫來鐘承賈虎,将與賀晏明相約一事告知他們。
宋雁書道:“我先出門引開暗中的人,你們注意不可讓人跟上。”
鐘承點頭。
賈虎道:“萬一是陷阱怎麼辦?”
宋雁書笑道,“不會是陷阱,”見賈虎眉毛一皺,她又道,“不過非常時刻,行非常之事,喬州善探查,我已讓他先去那處看過了,李川也先去知會于浩将軍了,你們要做的,就是帶着賀公子去金鈎山陰面,李川會帶着于浩将軍在那裡與你們會面。”
鐘承拉住賈虎,點頭道:“小姐一定小心。”
宋雁書眨眨眼睛,“我就逛街,什麼也不幹。”
賈虎嘟哝道:“鬼才信,”見宋雁書瞪向她,忙眼觀眼鼻觀心地研究地闆去了。
不一會,宋雁書便帶着星榆文繡出門,一路帶着那些探子滿大街閑逛。
見星榆似乎有些累了,宋雁書随意找了個茶樓,點了茶水休息。
她的眼神晃過門外牆角那若有若無的視線,心中暗沉。
并不是她的錯覺,今日盯着她的這些人,分明更多更緊。
甚至她試圖甩掉他們都失敗了。
看來送來紙條的人确實是想提醒她,她被人懷疑了。
而這些人或許得了死令,所以才不讓她脫離他們視線半刻,平白多露了不少痕迹。
宋雁書垂目想了一會,見文繡星榆都歇得差不多了,便起身道:“帶你們去個地方。”
文繡星榆對視一眼,皆是滿頭霧水。
半刻鐘後,星榆擡頭望着眼前高高的門匾,張大嘴道:“小姐,這就是您家啊?”
宋雁書看着那“護國将軍府”幾個大字,心中百感交集,聞言回頭笑道:“是。”
與中書府的繁華奢侈不同,護國将軍府整體看起來十分低調,門前的石獅更是灰撲撲的,隻是細看那石獅瞪圓的雙目時,一陣肅穆之氣便在此處無聲地蔓延開來,與那塊匾遙相呼應。
文繡上前兩步,費力地将那扇沉重的木門推開,星榆見此,連忙上前幫忙。
門後真面目漸漸顯露。
隻是門後并不如宋雁書想象的那樣荒敗,雖有些塵土,卻還算得上幹淨整潔。
像是有人打理。
她跨步走了進去,腦中似乎浮現了父親曾在此居住的模樣。
文繡星榆趕緊跟上。
高高的院牆遮掩了她們的身影。
一路跟到此處的探子頓感躊躇,宋雁書回京陵城這麼多日子了,卻從未來過此處,是以他們一下就想到或許宋雁書又要設計甩開他們了。
隻是興大人一再叮囑不能再跟丢,在街上閑逛時宋雁書雖偶也進鋪子,前後門卻好守。
這護國将軍府占地大,也不知有幾處暗門小巷,别說隻是他們幾人,就算再來一隊,也不敢說能守得密不透風。
他招招手道:“我進去,你們守好正門,等我信号。”
“是。”
宋雁書從未來過此處,卻熟稔地像回自己家一樣。
不,這就是她的家,雖然她從未在京陵城的“護國将軍府”住過,但北塞雄州城中的“護國将軍府”與此處的布局有九分相似,隻是較小了不少。
文繡星榆一路跟着宋雁書四處穿梭。
雖然此處不算荒敗,但到底多年未有人居住,樹蔭多的地方還是有些陰寒之意,星榆踩到一節枯樹枝,腳下一震,發出一聲脆響,頓時吓得往文繡身上一撲。
宋雁書借着笑她的時刻轉過頭來,看見身後月門外似乎有微風拂過,一片落葉慢慢飄落在地,心中一定。
果然跟上來了。
她眼珠一轉,見到了一處院門,院門上的匾字迹已有些糊了,隐約可見“武昌”二字,笑道:“父親曾說他常在此練武。”
說罷,便佯裝好奇地走了進去。
文繡星榆趕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