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婆子丫鬟應聲退下。
宋雁書走到門口,那丫鬟正通禀完退出來,一回頭見了宋雁書,吓了一跳,随即滿面笑容一禮道:“大人請小姐進去。”
還未跨進,宋雁書便被一個女子撲了個滿懷,張秋蕊拉起宋雁書的手,急匆匆往裡進,“你可算來了,我還擔心出什麼事了。”
宋雁書跟着張秋蕊進到屋内,便見一個中年男子站在屋中央,含笑看着兩人。
宋雁書上前兩步,“雁書見過張大人。”
張簡連忙扶起宋雁書,望着她歎道:“賢侄不必客氣,我與你父親往年是至交好友。”
宋雁書擡頭看向這個有些憔悴的男子,他的額頭滿是皺紋,眼皮微微向下,眼下一片烏青,胡髯淩亂,嘴角起了一個大泡,似乎已許久沒睡了,眼中滿是疲憊。
看起來比父親蒼老了十來歲。
宋雁書頓了頓,“大人可是身體不适?”
張簡苦笑着搖搖頭,回身坐下,示意兩人也坐下後道:“老夫着急啊,眼看着魯博便要到景城了,若是他接管東南軍,此事恐怕就無轉圜之地了。”
張簡看向宋雁書,“賢侄可是有什麼辦法了?你能聯系到國忠嗎?他可否在東南軍中說上話?不然直接暗殺……”
“爹!”張秋蕊在一旁打斷他,“你别着急,你先聽聽雁書怎麼說。”
張簡恍然,苦笑着道:“雁書見諒,伯伯着急了。”
宋雁書微微搖頭,“張伯伯一心為國,雁書明白。”
頓了頓,她道:“我今日來,便是為了此事。”
張簡眼睛一亮,臉上的憔悴都頓時消退了不少。
宋雁書從懷中掏出喬州畫的地形圖,在桌上鋪開。
張簡看着紙上橫七豎八的幾條線,愣了一下。
張秋蕊踮起腳湊近看了片刻,奇怪道:“這是什麼?”
張簡遲疑道:“像是京陵城的地形圖。”
他有些吃驚地看向宋雁書,她竟這麼快便有了京陵城的地形圖。
宋雁書點頭,“張伯伯好眼力,”她指着地圖上的幾個扁平墨點,手指沿着與喬州一起繪出的路線移動,同張簡二人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說完,宋雁書見張簡鎖緊眉頭,卻不發一言,不由問道:“可是雁書猜錯了?”
張簡長長吐出一口氣,眼睛緊緊鎖在地形圖上,似乎還沒從宋雁書的猜測中回過神來。
他擰眉道:“很大膽的猜測,但……”
張簡臉上露出幾分苦笑,“不是不可能。”
宋雁書眼睛一亮,“張伯伯可是發現有什麼異常?”
張簡垂目,視線依舊在地圖上移動着,嘴唇微動,似在心中默默盤算着路程。
靜待片刻,他伸出手指着地圖中的一條斷線苦笑道:“這裡也可通往中書府。”
宋雁書順着張簡指出的位置看去,心中暗驚。
若是此處也連起來,京陵城中便有半數鐵匠鋪都在中書令的掌控下,這幾年累積下來的兵械恐怕都可組裝出一支萬人軍隊了。
宋雁書擰眉,看向中書府。
“如此說來,那些東西極有可能在中書府了?”
張簡沉重地點點頭,随即看着兵部庫房疑惑道:“但這麼些年,這些東西就在我眼皮子底下運出,一點痕迹沒露?”
宋雁書頓了片刻,道:“張大人以為王大人如何?”
張簡一愣,“王正?”
見宋雁書點頭,他擰眉道:“此人才學尚可,就是膽子小了些,平日在府衙中也不大說話,往日我與他倒還偶說得上幾句。沒想到他竟然也為中書令做事。”
他微微搖頭,嘴邊洩出一絲嘲諷,“然而這幾日我屢屢試探,他卻滴水不漏,我派人暗中監視,他也并無異常,每日下值便回家,多一句話也不與我說,分明是已知異常。”
宋雁書道:“若真如此,張伯伯千萬小心,他可能已經将張伯伯在查此事告知中書令了。”
張簡點頭,“我省得,我與中書令鬥了這麼多年了,他的手段我還是知曉幾分的。”
他看向宋雁書,“雁書剛剛說今夜便是為魯博之事而來,可是已有了什麼辦法?”
宋雁書微微笑道:“釜底抽薪。”
張簡一愣,有些吃驚宋雁書的大膽,但中書令在京陵城經營多年,她剛剛回來,恐怕不省得中書令的厲害,不由道:“釜底抽薪固然是一勞永逸的法子,可中書令恐怕沒有那麼容易被打倒。”
宋雁書點頭,“這是自然,所以……”
宋雁書指着案上的地圖,“若是中書令私藏兵器暴露在衆人眼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