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小崽子僅剩的唯一親人,原身知道小崽子這麼喊他是不對的,一開始糾正過幾次,小崽子卻始終不願改口,甚至還覺得原身是不想要他了。
原身不願再繼續一次次揭開彼此的傷疤,惹得小崽子和他都難過,索性認下了這個稱謂,把小崽子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養育,就像當初他的哥哥撫養他那般……
還未成年的原身承擔起了撫養小崽子的重擔,避免了小崽子被當作無父無母的孤兒扔在後山“山洞孤兒院”中群養的命運。
隻是原身的生存能力本來就不怎麼樣,養活自己都算勉強,更不要說再帶一個小崽子了。
要不是當年這崽子還小,部落裡尚處哺乳期的雌獸看在他是個雄子小崽子的份兒上,勉強願意幫着哺育,說不定現在隻剩一把骨頭渣滓了。
小崽子當初選擇跟着原主而不是去後山,也不知是福還是禍了。
哎,兩個呆瓜。一個不知死活執意要跟,一個看不清自己能力還真就敢養。
原身的處境并沒有激起宋則那稀薄到虛無的同情心,他隻是對這種自不量力的行為嗤之以鼻。
按照記憶推算,這具身體大概也有十三四了,隻是看起來一副嚴重營養不良的弱雞相,如果按末世前的兒童發育标準來看,充其量也就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模樣。
若是沒有宋則的重生,可以想象,憑着這幅瘦胳膊瘦腿的身子再加上一個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崽子,他們兩個得在這個殘酷的原始世界存活得多麼艱辛。
腦中的思緒閃過千千萬萬,卻并不妨礙宋則第一時間檢查小崽子的身體情況。
檢查結果并不樂觀,這個看起來隻有一兩歲模樣的小崽子正在發燒。
依目前缺醫少藥,不,應該是無醫無藥的情況來看,宋則沉默了。
一個連酒都沒有的世界,酒精降溫也成了奢侈而空洞的理論。即便是有,以小崽子目前孱弱的身子骨來看,宋則也不敢給他上酒精降溫。
将他們住的山洞翻找個遍,看着眼前也許用得上的幾塊柔軟獸皮,一個陶罐,以及一根細麻繩,宋則又一次沉默了。
好,很好,這一刻,宋則真正認識到了原始社會,能原始到何種程度。
山洞裡睡覺的石床即便鋪了獸皮,也多少有些寒氣,平日裡睡着不覺得如何,但對正發熱中的小崽子來說,很有可能會加重他的病情。
宋則将獸皮包裹在了小崽子身上,又用麻繩将獸皮包捆綁在自己身上。
利用獸皮和自己的體溫,讓發抖着的小崽子保持溫度。
山洞裡沒有趁手的工具,但幹草和幹木柴還是有的,将一根幹樹枝在石頭上磨尖,宋則用樹枝和麻繩制作了一個手動鑽木取火的小工具,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成功生起了火。
幸好,這裡有一個陶罐,這也是山洞裡唯一拿得出手的資産了。
陶罐裡面存有少許清水,省得他再去外面打水。
将陶罐架在用石塊擂起的竈子上,等待水燒開的時間裡,宋則望着竄動的火苗,想起一件事。
原身記憶中,虎族部落裡一直沒有火種,但其他部落定是有火的,而且已經發展到了能夠掌控火的地步,否則,原身的“嫂子”不可能換到陶罐這個器具。
至于,陶這個器具是原身的“嫂子”在哪個部落換到的,宋則就不清楚了,原身的記憶中沒有相關的線索,他自己又是個從來沒有出過部落的雄子,見識實在有限。
雖然不清楚哪個部落掌握了火種,但想必,讓虎族接受火的引進,不會是一件難事了。
想着火種的事情,陶罐中的水已經開始沸騰了,宋則撤出石竈中的樹枝,等待陶罐中的熱水溫度慢慢降下來。
宋則給小崽子喂了些溫水,補充水分,自己也喝了些。
這才用水打濕了獸皮,擦洗小崽子的頸部,腋窩和腿/根。
一通忙活下來,給嬰孩降溫的小辦法還是起了些效果,小崽子身上的溫度漸漸有了下降的趨勢。
累出一身汗的宋則,隻能暗自慶幸小崽子這次是低燒。
在照顧小崽子一事上,宋則自認是個菜鳥新手。
作為一個從未照顧過小孩子的富二代,宋則一切關于養小孩的知識,都來自于末世前家裡阿姨的絮叨和無意間從各種新聞媒體處聽到看到的育兒經驗。
在宋則的印象中,不論是嬰兒時期的柔軟脆弱,還是孩童時期的極端情緒,從頭到尾都離不開“麻煩”兩個字。
尤其是現在,他自己一個人,面對着一個昏睡中像是沒有骨頭的小崽子,他的動作隻能更加小心翼翼,不敢使了大力,生怕一不小心把人給養嘎了。
盡管抱起小崽子時心裡還有些發怵,宋則還是堅持每隔二十分鐘,給小崽子補充一次水份,再擦拭一遍溫水。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宋則手忙腳亂又亂中有序的照顧下,小崽子的體溫沒再反複,終于穩定在了一個低燒的範圍。
此時,終于能停下來松一口氣的宋則,認真思考起撫養小崽子的事情。
在對部落統一撫養方式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宋則也不放心把小崽子交給部落統一撫養。
當初原身的哥哥和原身自己都不願意将他送去後山,交給族裡統一撫養,定是有原因的。
雖說不忍分離的親情占有一定分量,但生存壓力擺在面前的時候,他們卻依然堅持自己撫養,可見族裡統一撫養幼崽的條件,還真就不見得會比他們自己來更好。
若真如此,他就真的要與小崽子綁在一起了。
畢竟用了原身的身體,為他僅存的親人提供更好更适合的成長環境,也算是他應有的報答了。
宋則說服自己接受這個大麻煩,心裡也不得不承認,撫養小崽子這件事,讓他來到異世的心落了地。
也許,對這個世界而言,他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因為這個世界裡,有這麼一個小人兒,沒有他可能連存活都成了問題,他依賴他,也給了他在這個世界安定下來的意義。
小崽子的存在,是宋則在這個世界中作為“人”這個物種而存在的第一個意義。
小崽子的病情穩定轉好後,宋則才明顯感覺到自己渾身無力到快要被饑餓感吞噬的暈眩感。
這時就不得不提,宋則精神力異能的使用,帶來的一個弊端——強大意志控制下那令人發指的專注力,常常使他沉浸在自己專注的事情上,忽視掉除了自身安危以外的一切外界幹擾。
這也是他當初作為一名七階異能者,還能被自己親弟弟趁虛而入的主要原因,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在捕殺喪屍王的事情上,對自己的親弟弟又毫不設防,自然中了招又丢了命。
好在,這具身體精神力等級太低,讓他無法長時間使用異能,這才及時注意到了生物鐘的提示。
從樂觀的角度來看,低精神力等級倒是和這副孱弱的身體相匹配,讓他無法持續長時間地集中注意力,身體的防禦系統提示到了警戒線時,大腦會自動切斷他的注意力,優先為維持生命運轉保留足夠的能量。
因而,現在宋則的第一要務就是填飽肚子。
打量了一圈這個大概隻有二十平米,卻顯得十分空曠的山洞,所有的物品幾乎一目了然。
根據記憶中距離現在最近的幾段圖像,宋則推算現在的季節應是夏初時分,而部落裡在這個時候,普遍都沒有存糧的習慣,換句話說可能更準确,他們沒有在夏季儲存食物的能力。
除了狩獵小隊大豐收,每個人分到的食物一天内吃不完,才會有剩餘到第二日的情況。
但原主的記憶也告訴了他,這種有富餘的情況并不常見。
想到原身每次搓繩子換來的幾口肉或是三兩個果子,宋則已經放棄了原主可能在山洞中儲存有食物的想法。
為了填飽肚子,他必須盡快出門尋找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