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其中關竅,也就明白了虎族的族長和部落之間相互依賴又相互提防的關系,宋則沒有做道德判官的想法,他現在隻是一個治病救人的醫生,隻關心病人的病情。
“你是說,大概十日前,小艾開始喝角羊乳?”
“是的,家裡的老大不久前剛生下小雌獸,他的奶水不夠,我便捕來一隻産崽的角羊,每日擠奶給小雌獸和小艾喝。”
為了救小艾,家裡養育雄子的食譜都一一交代了,老大奶水不足的事情就更不需要隐瞞了,吧。
從烏彤的話裡話外都可見,小艾作為雄子還是個幺兒,在他們家裡又多麼受重視,可偏偏從新生兒嘴裡省出來的角羊奶喂給了一個乳糖不耐受的身子。
“他的身體可能已經不适合喝奶,角羊奶不能再喝了。”
就像人的過敏原并非一成不變,從小對奶制品吸收良好的人,成年後的身體也會變為乳糖不耐受體質。除了這個病因外,也許還有别的原因,但先排除掉奶制品的影響,是毋庸置疑的。
“不可能!小艾以前每年都能喝的角羊奶,怎麼可能現在喝了就讓他病了呢?”
烏彤笃定的話語讓宋則也有些懷疑自己是否下判斷過早,他繼續追問。
“你确定,今年之前,他每年都有喝角羊奶,且喝了後沒有不适嗎?”
“我确……,好,好像也不是每年。”
宋則認真的神情讓烏彤也認真回憶起來,這一盤算,發現其實并不是每年都有喝。
“好像,這是他最近三年來,第一次喝。”
說出這句話時,烏彤有些恍然,這兩年他花了太多心思在别的雄子身上,反而對小艾的關注少了太多,最近的一次關心還好心辦了壞事,讓小艾病得如此虛弱。
“每個人的身體情況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可以喝角羊奶,有的人喝了會很不舒服,而有的人幼時可以喝,長大後卻不能喝了。你們的食譜可能适合大部分雄子,卻并不是适合每一個雄子。”
前一話适時緩解了烏彤的愧疚和自責,後一句算是宋則的善意提醒,至于聽者是否會聽從就不是他會在意的了。
“小艾的情況不是一時能好起來的,需要在我這邊住幾天,你可以先回去了。”
等宋則将恍惚的烏彤送出山洞時,天邊的太陽已經西沉。
金紅色的日光灑在更遠處高聳的雪山之巅,也灑在不遠處向他奔來的大貓身上,暖色調的夕陽将大貓的黑白紋路渲染成了金紅夾黑,就好像一顆雪白團子化身為一顆火紅絨花,敗落的日光也顯得溫暖而朝氣起來。
奔馳而來的火紅絨花在距離他一步之遙的位置急停了下來,宋則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身上的絨毛仍依從着疾馳的慣性向他飄來,最終停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被山間的晚風吹得搖曳生姿。
那雙虎目中藍眸亮晶晶的,專注地注視着眼前人,期待着什麼。
被毛茸茸的新皮膚所蠱惑,宋則擡手抓了抓虎頸下的軟毛,一個翻身躍上了虎背,他的身體向前頃,貼近圓圓的虎耳,低聲耳語着。
“走吧,先将我送回去,你和墨竹再将人帶回去。”
明明是毫無遐思的簡短命令,但當這些話随着暖潤的吐息吹拂在圓耳的絨毛上時,宋則感覺到身下的虎軀一僵,虎爪中的利爪彈射而出,緊緊插/進了腳下松軟的泥土中。
幾次配合下來,宋則對身下白虎越來越了解,他的身上似乎有很多開關,不同程度的觸碰會産生不同的反應,探索這些開關的作用,是他難得感到有趣的事情,僅管這隻能算得上是庸俗無聊的惡趣味。
在宋則的雙手抓緊了虎頸兩側的皮毛時,神遊的白虎如夢初醒,像是被打開騎行模式。
好在,這一次,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第一次被雄子騎的楞頭雌獸了,早已明白了穩定起步的重要性,雖然四肢虛軟,依然保證了一個穩健坐騎的基本素養。
虎爪刨地的霎那,泥土被掀起,在金紅色的光線下蕩漾起興奮的弧度。
默默在不遠處注視着這一幕的族長夫婦各有各的憂心。
“他不會,真的喜歡白虎吧?”
兩人的身份差距會越來越大,虎巫如果選擇白虎做伴侶,族裡的雌獸定是要鬧一場的。黑風族長擔心虎巫對伴侶的選擇會對部落的穩定産生影響。
雪崖倒是不擔心這個,無論宋則選擇誰做伴侶,他都有能力解決那些反對的聲音,他更擔心這家夥是不是忘了自己還未成年,亂搞是會毀了身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