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好在今晚是個大晴天,夕陽還未完全落下時,月亮已經早早懸在天邊,身騎白虎的短發少年飛馳在山林間,像是穿梭在昏黃與黑夜的時空精靈。
本是奔着孤兒洞方向去的一虎一人,在臨近時突然改道往山下的另一個山洞而去,宋則想起自己住的山洞裡備的一些草藥确實有可止瀉的。
思索着準備哪幾樣可用草藥和易消化食物的宋則沒有注意到,白虎的速度緩緩慢了下來,落在地上的虎爪透漏着猶疑和不确定。
當白虎猶豫着要不要繞路走時,宋則也注意到了他的異常,警惕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斜前方不遠處的灌木叢後傳來陣陣語不成句的單音節發音,配合着粗重的喘息和清脆的拍打聲,宋則的臉上浮現明了的神情。
問:回家的路上,遇到野戰偷歡現場,怎麼辦?
答:當作背景音樂,繼續回家呗。
宋則拍拍白虎的脖頸,示意他放慢腳步,繼續走。
白虎猶豫片刻,終是按照宋則的意思,向前邁出虎爪。
“嗬,快,快一點。”
“哈,哈,好……”
越來越激烈的戰況,讓白虎伸出去的虎爪彷佛被按下暫停鍵,瞬間靜止。
下一瞬,像是碰到什麼灼熱火浪一般,連連後退。
平日裡觀戰經驗豐富,虛心求學、滿腦子理論經驗的白虎,這一刻隻覺得煎熬。
多日配合下來,背上漸漸習慣的身影,變得更加清晰具體也難以忽視起來,身上的骨骼每動一下,他都能感覺到兩人觸碰到的部位帶來的回彈。
宋則的眉尾微微挑起,既驚訝于白虎避如蛇蠍的反應,也驚訝于野戰雙方的主角還都是他熟悉的人。
暫且不去想白虎這個獸人世界的土著有沒有羞恥心這樣的東西,活/春/宮主角之一是自己還未完全康複的病人這一點,讓他無法毫不在意地轉身離開。
待疾風驟雨停歇,翻滾的浪潮退去,平息下來的兩人,終于能像正常人一般使用自己的大腦和語言系統了。
“墨竹,嗬,今年我就要成年了,豐收慶典上,我會選擇你,我們一直在一起吧。”
少年處于變聲期的嗓音因為方才的喊叫而變得嘶啞,躺在草地上的胸脯比起往日更劇烈地上下起伏着,出口的話滿含缱绻與期待。
面對這樣的期許,墨竹心下既酸澀又難堪,他的腦袋埋在身/下之人的頸邊,回答時的聲音悶悶的:“我……能有一個你的孩子,我就滿足了。”
墨竹的話讓聲音嘶啞的少年回想起一些難過的回憶,“你也覺得我是個累贅嗎?”
所以,隻想得到一個孩子,但不願繼續照顧一個連路都走不穩的人了,是嗎?
不知出于什麼原因,少年并沒有問出後面更尖銳的心裡話,就連說出口的話也隻是帶着傷感,而非指責。
“不,你很好,你太好了,我配不上你。”
就是因為知道眼前的小雄子有多好,墨竹才更加清醒地明白,自己的實力根本配不上。眼下能和他成就一夜好事,也隻是因為他們朝夕相處,小雄子也還沒有見過族裡比他更加優秀的雌獸。
等到了豐收慶典,他看到那些能輕松将自己打趴下的強悍雌獸,可能會後悔自己曾在一個實力如此不堪的雌獸身上浪費過精血。
他的實力并不足以支撐他爬到愛慕的雄子跟前,也不足以赢得讓他選擇的機會。
墨竹從未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隻是,此刻,歡愉過一場的今夜,他也無法在愛慕的雄子面前親口袒露自己的無能。
結果,方才還打得火熱的兩人,現在,一個如墜冰窟,一個心如刀絞。
一陣難耐的沉默過後,少年起伏不定的胸膛早已平穩,聲音卻依舊嘶啞。
“還是很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大巫給我們講過烏鴉反哺的故事,我很喜歡。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報給你的,但你想要的,恰巧我能給……那便回報給你一個孩子吧。”
墨竹難以置信地撐起身體,月光的清輝讓他清楚地看到少年面上并非玩笑的神情,也看清了眼前這個小小少年,有着多麼寬廣的胸襟以及高潔的靈魂。
在他面前,懦弱而無能的自己,又是多麼得卑劣而渺小。
仿若對待一尊陶器神像般,墨竹輕柔地捧起面前的少年,虔誠地親吻着他散發的每一寸光輝,偶有幾滴沉默的冰涼滴落在清輝之上,不同于溫熱唇舌的冰涼引得少年輕顫。
圍觀到現在,宋則已經清楚了兩人之間的原委,對于接下來的野戰了無興趣。
撇下那頭不聽話的坐騎,宋則繞遠了些距離,步行往自己的山洞走去。白虎呆愣片刻,趕忙追了上去。
一路上宋則回想起這幾個月來,巧手因斷腿骨折不便移動,照顧他起居的,大多數時候是墨竹。
時間長了,兩人互生好感,也是有迹可循。
僅管他安排照顧巧手的排班,是墨竹和白虎輪值,但顯然,人不是AI,擁有私心,而私心帶來變數。
宋則的餘光中亦步亦趨跟着他的白色身影,果然,平日裡表現得乖巧聽話,内裡卻是個白切黑的。
至于墨竹和巧手之間的情感走向,無非是上一世短劇都拍爛了的老套情節,我愛你,你愛我,但我們無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