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本堂滿眼都是絕望。
在他被女兒掀翻的一瞬間,天旋地轉,待他回過神來,卻脫離了廢棄的停車場,身旁站着的,是一個有奇怪發型的男人。
以及琴酒。
竟是琴酒!
他眼睜睜看着女兒毫無所覺地在琴酒眼皮子底下演出兩人安排好的戲碼,一步一步走入琴酒早已埋伏好的陷阱,目眦盡裂,劇烈掙紮起來:“琴酒!”
琴酒的手宛如不可撼動的高山,牢牢壓住他,語氣毫無波瀾:“安靜。”
幾人站在角落,看着伏特加檢查過“屍體”帶人離開後,六道骸揮了揮手,場中恢複了平靜。他笑道:“真是一出好戲,是不是?”
他戲谑地看着頹然的伊森本堂,“演戲是你們CIA的傳統藝能?”
伊森本堂不愧是一個頂尖特工,盡管滿心絕望,但他仍舊迅速恢複了理智。他擡眼,冷漠地看着兩人:“從水無憐奈手中将我替換出來,是為了享受親手處理掉老鼠的快感嗎?琴酒。”
‘絕不能承認瑛海是卧底。’伊森本堂心想。
琴酒冷淡道:“我沒有這種愛好。”他向六道骸使了個眼色,拽起伊森本堂朝車裡走去。六道骸聳聳肩,懶懶散散地跟在後面。
有些粗暴地把人塞進車裡,琴酒示意六道骸去後座,他卻停在車外,沒有上車的意思。
琴酒疑惑地看向他。
“有點事,我回一趟巴勒莫。”六道骸笑笑。
礙于還有伊森本堂在場,琴酒便沒有多問,隻是言簡意赅地點點頭,囑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放心吧。”六道骸上前幾步,将手中的東西塞給琴酒,然後轉身,擡手揮了揮,身形漸漸随風散去。
目睹這一切的伊森本堂驚愕地瞪大眼。現實中,眼前的人如沙子般散去這種魔幻場景,屬實有些超出他的理解範圍。
琴酒将伊森本堂整個人束縛在副駕上。看着他掙紮間滲出的血浸濕座椅,琴酒微妙嫌棄一瞬,警告道:“你最好安分一點,不然水無憐奈的情況,我就不能保證了。”
伊森本堂聞言,全然一幅擺爛的樣子,傷口的疼痛讓他整個人軟在座椅上,嘲諷道:“水無憐奈什麼境況關我什麼事,左右我就這樣了,倒是巴不得拉一個墊背的和我一起上路。”
琴酒發動車子,“是嗎?再加上一個本堂瑛佑呢?”
伊森本堂頓住。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被琴酒這明顯的威脅所迫,他眼前黑霧陣陣騰起,冷汗自額上緩緩滲出。
他知道了。
伊森本堂神智漸漸有些昏沉,他手指暗暗使力,深深地摁進傷口,尖銳的刺痛感讓他勉強提起了幾分精神。
抵禦着陣陣眩暈感,他腦中飛快地思索着,琴酒看起來已經完全查清了他的底細,但是沒有處決他,為什麼?
他努力運轉自己的大腦:琴酒、從未聽說過的奇怪的男人、被替換的卧底......
一道驚雷閃過伊森本堂的腦海,他瞳孔放大一瞬,心跳加速。
那個号稱隻忠于組織boss的孤狼,是......?
能幹卧底這一行并成功潛伏多年的,沒幾個人是傻子。伊森本堂平複自己狂亂的心跳,他試探道:“琴酒,你為誰工作?”
琴酒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沒理會伊森本堂的試探,待他因傷勢過重精力不濟地昏迷過去之後,琴酒将人帶到了一處連伏特加都不知道的安全屋。
等伊森本堂再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被鎖在一個地下室。
眯了眯眼,伊森本堂費力地環視周圍的環境。地下室亮着一盞白熾燈,沒什麼裝飾的室内顯得有些空曠。他被拷在一張石椅上,身上的傷看起來被草草處理過。嘗試着掙動幾下,石椅紋絲不動。偏了偏腦袋,他看到琴酒正背對着他站在一張桌子後。
“醒了?”聽到身後的動靜,琴酒微微側頭。
“你到底是什麼人?”伊森本堂唇色蒼白。
“與你何幹?”
伊森本堂譏諷笑道:“明知我是卧底,沒有處決我,反而将我關在這裡。你安的什麼心思?琴酒,别以為人人都是傻子。”
“你的身份在組織和CIA的眼中,都已經是個死人了。”琴酒打斷他。
伊森本堂沉默。
許久,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你要我做什麼?”
哪怕同為卧底,也不會無緣無故冒着巨大的風險去撈一個已經暴露的非同陣營的卧底。
沒有落井下石踩一腳為自己的身份打掩護已經是難得,更别說琴酒作為他的直屬上司,本身就存在連帶風險。
同為卧底的憐憫之心?别扯了。
琴酒冷笑,“你們CIA可真廢物,給朗姆送上來一個現成的把柄,虧我還幫你提前遮掩過。”
伊森本堂扯扯嘴角,“那還真是謝謝你?”
“少來這套,你琴酒會這麼好心幫忙掃尾?有什麼心思不如直說,不必浪費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