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柳憶安下定決心要拿到玉錦齋的花燈送與秋川白,但她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赢得比賽。
于是,在花燈節的前幾天,她讓人将自己收藏的一塊白玉原石制成玉簪,拿到玉簪後,又親自在其上刻了一朵并蒂蓮。
若沒有赢得玉錦齋的花燈,這個玉簪也可以略表自己的心意,隻是比不上花燈那麼令人驚喜罷了。
柳憶安此前未曾雕刻過這種精細玩意,又因為害怕被秋川白發現,雕刻的時候總是在留意着秋川白的動靜,心不在焉之際,被刻刀劃傷了手。
秋川白發現了柳憶安的傷口,覺得這傷來得莫名其妙,便問道:“你這手怎麼突然受傷了?”
“大約是前幾日裁紙的時候不慎劃傷了。”柳憶安嗫嚅道。
秋川白點點頭,畢竟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即便傷口已經恢複不少,但行動總歸受些影響。
他把柳憶安的受傷看作了自己的失職,為了避免柳憶安再添新傷,他默默地承包了裁紙的工作。
這幾日,秋川白有意減少與柳憶安獨處的時間,卻又不願表現得過于刻意,便主動攬下了許多瑣碎的活計。
當然,也不僅僅是為了躲避柳憶安。他在努力兌現大婚那夜的承諾:扮演一個合格的夫婿,幫助柳憶安考取進士。
這樣一來,他心中的愧疚才可消減。
曲氏将他的忙碌看在眼裡,告訴他不必事事親力親為。
“川白,有些事情你吩咐下人去做就行了,你這樣太過辛勞,别累壞了。”
秋川白早已備好一套得體的說辭:“多謝父親的關心。我剛嫁進來,對府裡的各類事物還不甚了解,親自上手更容易熟悉。”
曲氏聽了這番話,心中對這個女婿愈發滿意,便也不再多加幹涉。
柳憶安注意到,這幾日溫習功課之前,桌上的紙不再是一整張,而是被裁成書冊的大小。
“小霜,這紙是你裁好的嗎?其實紙不用提前裁,有時還需要用整張的。”柳憶安随口問起小霜。
小霜露出疑惑的神色,“咦?我沒有裁過呀,我知道小姐的習慣,從來沒動過這些紙。”
柳憶安這才想起前幾日自己和秋川白對話,想來是自己随口胡謅的回答被秋川白記住了。
“小姐,我去問問是誰做的吧,告訴大家以後不要動小姐的書桌。”說罷,小霜向門外走去。
“不…不必了,”柳憶安叫住小霜,“這紙裁得挺好的,就這樣吧。”
秋川白有時刻留意她的變化,也将她的話記在心裡,暗地裡為她做了事情。
柳憶安很喜歡這種感覺。
「原來兩情相悅是這種感覺嗎?」
不知不覺中,一抹紅暈從柳憶安的臉頰蔓延至耳朵。
***
花燈節當日上午,柳憶安避開衆人,帶着小霜悄悄前往玉錦齋。
柳憶安到的時候,玉錦齋門口已經擠滿了人,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好奇今年的題目是什麼。
“各位客官,今年的題目為‘錦夢’二字,各位可根據自己的理解題下對句。今夜亥時,歡迎各位一同前來欣賞今年的勝作。”小二在門口大聲地宣傳。
得知了題目後,柳憶安回到府裡細細琢磨起來。
掌櫃的會想将怎樣的對句挂在門口招徕顧客呢?
在桌前坐了半日,柳憶安終于想出了一個滿意的答案。
這句詩,既是她寫下的答案,也是她還未宣之于口的表白。
她将想出的對句和姓名寫在紙上,吩咐小霜将其投放到玉錦齋門口的木匣中。随後,便開始梳妝打扮。
打開衣櫃,裡面是清一色的暗色素衣,不見什麼鮮豔的顔色。柳憶安翻找了許久,覺得一條繡着雙魚戲蓮紋樣的淡粉色襦裙還算合心意。穿上後,柳憶安覺得還是有些寡淡,又配上了一件藕色素紗褙子。
小霜還未回來,她便自己嘗試着梳一些時興的發髻,卻不想手忙腳亂半天,頭發還是亂糟糟一團。
柳憶安瞧着鏡子裡自己頭發散亂的樣子,無奈地歎了一聲氣。
這時,小霜推門而入,看見自家小姐坐在鏡子,用手在頭發上胡亂比劃着,同時嘴裡還唉聲歎氣。
小霜一下就猜到剛剛發生了什麼,她走到柳憶安身後,拿起篦子,将柳憶安的頭發理順。
“小姐,今日是想梳個特别的發式嗎?讓小的來為你梳妝。”
看見小霜回來,柳憶安仿佛見到了救星。
“你快看看我今日的穿着,該梳個什麼發式合适?”
柳憶安此前甚少花費時間在穿着上,最愛穿的便是棉質暗衣。從前曲氏還喜歡給柳憶安買一些顔色豔麗的服飾,隻是柳憶安永遠都帶着深色或者玄色的衣服去書院。于是,漸漸地,曲氏便很少為柳憶安買明豔的衣服,轉而挑選些素雅的料子。
小霜被穿着淡粉色襦裙的柳憶安驚豔到,眼睛看得直愣愣的。
“粉色好襯小姐的模樣,小姐以後再總是穿着深色的衣服了,也試試别的顔色嘛。”
小霜仔細地瞧了會兒,想到了一個适合的發式。
她從柳憶安頭發左右兩側各取了三指寬的發束,用簪子固定在頭後,形成垂落在肩頭的發環。接着,小霜将餘下的長發梳順,用發帶将發尾輕輕紮起。
“小姐,您看看這樣可以嗎?”梳完頭發,小霜詢問柳憶安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