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過垂花門,一棵杏樹靜靜地伫立在正院的西北角,樹下有一套竹制的桌椅,上面落了厚厚一層灰。
「她可以坐在這裡看書。」
秋川白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
他又走進看了看,發現杏樹已有了星星點點的花苞,想來待春風拂過,一定會長滿一樹杏花。
牙人看秋川白沒什麼表情,以為他對這套房子不滿意,提議道:“公子,這是離書院最近的宅子了,您要是覺得不滿意,我帶您去下一套看看。”
殊不知,秋川白已經在腦海中思索着該如何修葺這座院子了。
正房留給柳憶安,他可以住在西廂房。
東廂房可以收拾成書房,擺放上桌椅筆墨。
仔細想想,這宅子雖不大,但也是夠用了。
“不用再看了,就這套吧。”秋川白做下決定。
牙人勸說道:“公子,您不然再多看幾套吧?這購宅子是大事,不必如此着急就定下。”
秋川白明白這個道理,隻是不知道為何,無端覺得柳憶安會喜歡這棵杏樹。
他搖了搖頭,道:“我隻是喜歡這棵樹罷了,既然同這宅子有緣,就不必糾結了。”
見秋川白是真的喜歡這座宅子,牙人也放心了:“原來是這樣,那公子您随我走,我帶您去立契。”
牙人帶着秋川白回到城裡,很快辦好了手續,将房契同鑰匙交給了秋川白。
“多謝公子關照小人生意,以後若要再有什麼需要,也勞您記得小人。”牙人笑眯眯地送走了秋川白。
秋川白用了将近一半的嫁妝購下了這座宅子,他看着房契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心裡無比開心。
“華來,我有自己的宅子了。”他興奮地向華來吩咐道,“這段時間,你和春生帶領下人将宅子重新修葺一下,修葺完我們就搬過去。”
他回家同曲氏說了這個消息,曲氏加派了人手去幫忙。
“早點将宅子修好,你也可以早點去陪憶安。”曲氏欣慰地看着秋川白,“這宅子離書院最近,你有心了。”
在曲氏的幫助下,很快,這座小宅子煥然一新,已不見一絲陳舊的氣息,隻等待它的主人入住。
喬遷那日,秋川白迫不及待地想将他搬來的消息告知柳憶安,讓柳憶安為宅子取個名字。
“公子,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再去找柳少主吧。”華來小心地勸道。
“不必等到明日,”秋川白搖搖頭,暗自期待柳憶安見到宅子的反應,不知道她是否滿意他的安排,“現下正好是下學的時候,我去将這個消息告知于她。”
華來納悶,前幾日還見自家公子主動疏遠柳少主,怎麼今日卻表現得如此熱切。
出了宅院,見春生并未跟來,華來悄悄地問:“公子,您前幾日不是還說,已經同柳女君簽了和離書,搬來書院附近隻是找個理由遠離柳府,怎麼今日如此急切地去尋柳女君。”
“不管怎麼說,她名義上都是我的妻主,将我搬來的消息第一時間告知她,是對她的尊重。”秋川白尋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事實上,不知怎麼得,好些日子沒見到柳憶安,秋川白總覺得心裡有些難耐,像是有小片羽毛輕撓着心頭。
他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隻知道當他離柳憶安越近一步,心頭的難耐就會減少一分。
不過一會兒,他就到了書院,同門房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在門外等待着柳憶安。
在等候的間隙,秋川白才突然意識到,今日的穿着打扮很是随意,袖口上還殘留着灰塵。他的心頭添上了一絲窘迫,低頭整理自己的着裝。
還未收拾妥當,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秋郎?你尋來書院,是有什麼急事嗎?”
柳憶安聽到秋川白來書院找自己,心中疑惑極了,不知道何事需要他親自跑來。
聽到呼喚,秋川白迅速擡起頭,見到柳憶安從人群中向自己走來。
所有的學子都身着青衿,隻有柳憶安好似谪仙般,臉上不施粉黛,卻眉目如畫,微弱的燈光為她更添上一分文人清雅。
一瞬間,秋川白眼中隻留下了柳憶安的身影,其餘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他這才意識到,為何所有人都誇柳憶安才貌氣度不凡。
秋川白怔怔地看着柳憶安向自己走來,直到柳憶安再次問道。
“秋郎,是家中有什麼事嗎?”
“今日來,是想請妻主為我們的新宅子起名。”秋川白紅着臉說,“待妻主得空,可回到新宅子休息。”
說完,他期待地看向柳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