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你不日便送去柳府,交給曲主夫。”
夜幕降臨,月光傾灑在院子的石闆路上,銀輝襯得院子更加寂靜。涼風吹過,将秋川白的思緒吹得紛亂。
秋川白無法安眠,在院子裡來回踱步,腦海裡全是同柳憶安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總是從容不迫,在自己提出要和離的時候,柳憶安沒有生氣,沒有嘲笑,沒有輕視,而是尊重了自己的想法。
被繩索勒出的紅印,自己都不甚在意,她卻看在眼裡,不僅為自己拿了藥,還找了借口為他遮掩。
回門那日,面對母父的探究,她替自己一一擋下。
花燈節,她專門定了觀景的酒樓,還為他留了同舊友相處的時間。
似乎不管發生什麼,她都可以從容地接受。在她身邊,自己永遠都有選擇的自由。
這是他在秋家時從未得到的尊重。
在秋家時,隻有當自己的想法迎合了母父的安排,才有被準許的可能。
而這些日子,他待在柳憶安身邊,比在家時要肆意許多。
「那時,當柳憶安熱切的目光看向自己,自己為什麼會産生怯意呢,為什麼會想退縮呢?」
他伫立在杏樹下,想找到一個答案。
不配。
是了!他覺得自己不配。
當柳憶安向他示好時,他下意識覺得自己不配。
自己向柳憶安提出了一個那麼無理的要求,柳憶安應該也向他提出要求才是。
她應該生氣,應該責罵,應該趁機勒索他。
她卻沒有那麼做。
她越是體貼,越是襯得自己無地自容。
她就像今晚的月光,不光照亮他的心緒,也讓他的自卑無處遁藏。
所以他選擇了逃避,避開與她相處的機會,用冷漠掩飾自己的不堪。
他内心深處覺得自己配不上如明月般的柳憶安,他的局促、他的怯意,他的矛盾,全都源于這一點。
認識到了自己的心情,秋川白開始後怕。
已經說了那麼傷害她的話,自己還有機會能求得她的原諒嗎?
他伸出手,看着掌心的月光,輕輕攥上了手,下定了決心。
不管怎麼樣,他要彌補自己對柳憶安造成的傷害。
翌日清晨,秋川白自己跑到廚房,第一次嘗試自己下廚。
聽見廚房傳來叮叮當當的響聲,華來和春生立刻警覺起來,各自抄起一根棍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廚房門口。推門一看,竟是秋川白正在裡面忙碌着。兩人怔在原地,手裡的棍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驚得目瞪口呆。
“公子,您,您怎麼自己來廚房了?”華來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問道。
廚房裡烏煙瘴氣,秋川白一邊捂着口鼻,一邊揮舞着手裡的勺子,“咳咳,待柳家主和曲主夫來的那日,我想親自下廚招待大家。”
“公子您先出去,讓我和華來将廚房收拾好。”春生将秋川白扶起,将他送出廚房,自己開始收拾殘局,“您想親自下廚,讓小的來教您就是。”
“是啊公子,您下次可千萬别自己來廚房瞎折騰了,若是起火了該怎麼辦。”華來嘴下毫不留情。
秋川白铩羽而歸,垂頭喪氣地回到廂房内。
不一會兒,華來為他端來一杯茶,寬慰道:“公子,離柳少主休沐還有将近一月呢,咱們有的是時間,不必着急。”
“華來,我昨晚才想明白我對柳姑娘的心意。”秋川白顧不上飲茶,将茶杯放到一旁,“我之前對她說那樣的話,你說她怎樣才能原諒我呢?”
“公子,小的也不清楚柳姑娘的想法……”華來撓了撓頭,斟酌道,“不過俗話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想必柳姑娘看到您道歉的誠意,也就原諒你了。”
秋川白點點頭,又聽見華來補充道:“而且,公子你長得這麼好看,去見柳姑娘的時候好好打扮一下,說不定她一高興,就原諒您了。”
“你這說的什麼話,柳姑娘又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秋川白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覺得華來的話有幾分道理。待華來離開,他打開梳妝台,開始琢磨下次去見柳憶安時該如何梳妝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