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想同我講些什麼?”
柳憶安詫異母親看出了她的心思,問道:“母親是如何曉得我還有話想私下與母親說的。”
柳雲頗為無奈地笑了笑,拍了下柳憶安的腦袋,語氣中帶着一絲憐愛:“我是你的母親,你的那些小心思哪裡能瞞得過我。現在說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連你夫郎都要避着。”
“母親,我在家休養的那段時日,書院裡有一個書生被官府以同樣的理由抓走了,我懷疑這兩件事不是偶然。”
“你是說,這件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柳雲覺得此事變得愈加複雜起來,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恐怕是春闱在即,有人想對你們這些學子下手。”
“隻是女兒暫時沒有确切的證據,而且那個書生被抓走一事,并非女兒親眼看見。”柳憶安補充道。
柳雲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若有所思道:“無妨,這種事情交由我去做吧。”
另一邊,秋川白慌忙地往秋府趕,誰知有一群人将路圍堵了起來。
一群手中拿着木棍的女人将一個年輕男子團團圍住,一個為首的女人對那名男子呵斥道:“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乖乖跟我走,什麼事都沒有。但你要是不聽話,我可不介意讓你這張漂亮的小臉青一塊紫一塊。”
“你離我遠點!”那名年輕男子喊道,“我要報官!”
“報官?你如何報官?你以為誰報官誰就有理嗎?你睜大眼看看,你舅表姊親自簽的字,把你賣給了怡紅院,你就算報官了也得跟我們走!”
“公子,前面那個人好像是輕塵公子啊。”華來聽到那名男子的聲音有些熟悉,對着秋川白說道。
“輕塵表弟?”秋川白打開簾子,看見那個被一群女人團團圍起的可憐男子,确實是方輕塵無疑。
秋川白下了車,快步走過去,攔在了為首的女子和方輕塵之間。
“你是誰,如何對我秋府的貴客動手動腳。”秋川白質問道。
“秋家小公子,你可别難為我。”為首的女子瞪了一眼方輕塵,又一眼谄媚地看向秋川白,“方家的親戚已經将此人賣給我們怡紅院了,您看,這賣身契上簽字畫押都有。”
秋川白拿過賣身契,随便看了一眼後便甩了回去。
“他母父具亡,祖母也不在了,合适來的親戚賣了他?莫不是你在污蔑我們秋府?”
為首的女子看秋川白不認賣身契,急得解釋道:“确實是方家的人簽的字,是他母族來人親自賣的,錢我們都給她了。”
“你說是他母族的人賣的,那你有戶籍黃冊嗎?”秋川白繼續問道。
“這……”為首的女子一時語塞,臉上浮現出不安。
見對方不敢回答,秋川白的語氣強硬了起來。
“若沒有戶籍黃冊,你如何能說明此人被賣給你了,莫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想強搶民男嗎?”
這世道流民頗多,不乏沒有戶籍的人被低價賣出去,隻需在契書上注明了生辰、籍貫即可。隻是這樣的買賣往往都是背着官府偷偷進行,賣身的人也是因為實在無路可走才選擇這一條路。對這些沒有戶籍的人來說,能有一個安穩的地方吃住已實屬不易,故而很少有人故意揭發此事。
所以,當方家母族拿着族譜和畫像來賣人時,怡紅樓的人并沒有覺得此事不妥,況且方家人要價又十分便宜,就算買來做個灑掃小厮也是劃算的。可是當方家人拿過錢後,隻留下了一個地址便匆匆跑掉了,此時怡紅樓的人才發現不對勁。
拿着地址來找人時,發現方輕塵竟住在當地頗有名望的秋府,一群人更不敢輕舉妄動。在此地蹲守了幾天,終于等到方輕塵落單,才一窩蜂地将他圍起。
“秋公子,您别難為我們了,有些事我們不太好與您一個男子說。”
為首的女人見秋川白不好糊弄,示意手下直接将方輕塵拽走。
“你們誰敢上前一步試試!”秋川白呵斥道,“華來!去報官!今日我定要将這群無賴送進牢裡。”
“秋公子,您可想好了,若您報官,吃虧的可不是我們。”見到秋川白放出狠話,那女子也不再客氣,語氣尖酸地說道,“這人并未在戶籍上登記,您要是報官,官府可就知道了你們秋府有個流民,到時候被抓走的,恐怕是這位方公子啊。”
“誰說他沒有戶籍!”
秋川白轉過身去,小聲地向方輕塵問道:“你戶籍可遷了過來?”
方輕塵閉上眼睛,痛苦地搖了搖頭。
秋川白今日才知曉方輕塵竟一直沒有戶籍,雖然心裡十分震驚,但是面上不動聲色。
“你給了方家多少錢,我今日還給你,你們拿錢走人。”
見方輕塵沒有戶籍的事情果然拿捏住了秋川白,怡紅樓的女子更加嚣張了。
“我們不要錢,就要人!”
買方輕塵才花了幾個錢,将這張臉放在樓裡當頭牌,怕是能賺得盆滿缽滿。
“秋公子,别和我們僵持了,等會兒官府的人來了,沒有戶籍的人恐怕就要遭殃了。”為首的女子獰笑道。
見對方不松口,秋川白急了。
“誰說他沒有戶籍。”秋川白怒聲道,“他是柳府的小侍,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