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了，這題這麼難嗎？”忍不住出聲打斷他念想。

李熙載擱下筆，揉了揉自己太陽穴，似是有些疲累，問她：“沈念舟，你有想過以後嗎？”

以後？

這麼遙遠的事，她很少想，走一步看一步罷了，命運哪由得她？

“沒有，可能之後實習，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就這麼簡單。”

李熙載：“我覺得，還會有别的可能性。”

如果你願意。

沈念舟：“你還是先管好自己，”敲了敲桌子，“過幾天彙報活動，開學就是測驗，李熙載，你可是高三。”

李熙載：“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麼？”

廢話，他考砸了，失業的可是她！

見她不說話，李熙載不動聲色眉尾輕擡，之前就戲弄過她一回，百試百靈，看來，她是真缺錢。

“最好讓我開心點，免得我不、小、心，寫錯答案。”

威脅都如此坦誠，沈念舟都要誇他臉皮厚，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呢？

所以校園活動結束這天，李熙載一本正經在台上做總結，很是老練的模樣讓沈念舟牙根癢，險些磨出火星子。

年紀不大，心思真毒。

“要是我高興了，考試什麼的，自然得心應手。”

一直強調讓他高興，她又不是啥，三翻四次的說，她能聽不懂嗎？

但，李熙載折騰她，讓他高興的方式又很奇特，比如，讓她陪他打遊戲，又或者讓她陪他看電視劇，一副“你來選，我跟着看就行”的架勢，沈念舟摸不透。

不過，半個暑假過去，她遊戲段位倒是升了不少。

偶爾拿個“三殺”能讓她高興半天，終于不是隊伍裡的拖累啦！

李熙載開不開心她不清楚，但她是真高興。

所以高校聯動結束這天，沈念舟破天荒真誠給李熙載鼓掌祝賀。

遺憾的是，她的真心一分鐘後就被李熙載扼殺了。

李熙載：【祝賀我？我看你後槽牙都快碎了。】

肩并肩坐着的兩人拿着手機，你來我往，唇槍舌劍。

沈念舟：【我是高興自己育人有方。】

李熙載：……

有時候“小白兔”急了也“咬人”。

熟稔之後，“不受威脅”的沈念舟膽子愈發大了，頗有得寸進尺嫌疑。

“李熙載，你就是故意逗我吧？我哪得罪你了？”

“你說這話不就認為自己得罪我了嗎？”

“我懷疑天天上門輔導，學習是假，作弄我是真！”

“沒有根據的懷疑都是被害妄想症。”

互不相讓。

走在馬路邊，沈念舟習慣性走在台階上，伸着手保持平衡。

腳底走着直線，嘴上也不肯讓人半分。

“李熙載，你考上大學，想過報什麼專業嗎？”

“随便。”

“這可是一輩子的行業選擇，怎麼能随便呢？”

對旁人來說是一輩子的事，對李熙載來說沒有區别，他不可能做個普通打工人，朝九晚五，即便他想，怕是長輩和表兄們也不會允許的。

李氏旗下的慕悅集團龐大，無論他選什麼專業都有産業分給他，即便他未來幾輩子不工作也依舊活得滋潤，光是股份就足夠他活。

有人出生就在“羅馬”，這句話沒說錯，現實又殘酷。

沈念舟好像沒意識到他們之間差距，不知是喜是憂。

“你好好走路，免得摔了。我可不會背你。”嘴硬是真嘴硬，沈念舟“哦”了一聲，身形晃了晃，他又下意識伸手握住她手臂，夏日裡冰涼的肌膚，觸感如綢。

少年掌心熾熱，灼得沈念舟心驚，手足無措。

“會摔。”李熙載平靜解釋。

“哦。”

對話很簡單，沒了剛才的劍拔弩張後，沈念舟心卻沒平靜，反而愈加慌亂，心髒的速度她自己知道，可這種期待毫無根據，不過是空穴來風，是她自以為是的妄想罷了。

心動和暗戀都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對方并不知情，或許也毫不在意。

“李熙載，”沈念舟輕盈一步，跳下，“你人挺好的。”

人很好，但，如果不是我，你終究會遇到一個特殊的人，那人對你來說如黑夜星空，你一見難忘，然後，我會退出你的生命，你也不會知道我隐秘心思，小心藏匿的心思。

我啊，喜歡過你這件事，可能從頭到尾都不會告訴你，要嘴硬的打死不承認。

因為，我怕你知道，怕你知道後退避三舍，連再見都沒機會對你說。

戛然而止的落幕。

李熙載不可置信看向沈念舟，她側顔似在笑，他剛開口要說什麼，又收聲。

“李熙載？”

很輕的一聲呼喚，聲音很甜，李熙載和沈念舟同時回頭，不自覺收了手。

沈念舟想：是在意的人嗎？

怕誤會嗎？

視線落在清秀女生身上，應該同他一般大。

“李熙載。”

“嗯？有事？”

“啊，就是想問下，暑假班長說可能會搞什麼聚會，你有沒有空？”

“沒聽說。”

“那我能不能加下你微信，我負責組織……”

“不用了，我要補課，不參加聚會了。”

“學……學姐好？”

視線落在沈念舟身上，沈念舟尴尬笑了下，剛要開口撇清關系，李熙載卻不耐煩皺眉道：“抱歉，我們還有事。”

我們，是兩個人，沒有别人，隻是，他們兩個人，并列的關系。

沈念舟和李熙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