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愛他,那好吧。
第二個月,貝娅塔開始教授提爾南知識。
她欣喜地發現提爾南的學習天賦非常的強,他優秀得出乎她的意料,提爾南的内裡和他的外皮一樣完美,中樞塔幾乎是朝提爾南傾瀉了自己多年來的全部表達欲與知識。
她誇起提爾南來毫不吝啬,和他聽慣的恭維不一樣,她極其坦誠,而且喋喋不休地誇,誇到提爾南都覺得這是不是太過了。
張口閉口就是“我親愛的學生。”
她的知識儲備是當之無愧的夢海第一,她可是夢海的數據庫。
塔在認同提爾南的同時,提爾南也認同了她。
她是一個好老師,他最好的老師。
第二年,貝娅塔開始教授提爾南使用能力。
“你的能力是兩個3S級别的專屬能力,「精神城池」是一個能在噩夢中開辟一個生還空間的能力,你可以随時随地成為别人的庇護所,并且如果願意付出美好記憶,你還能生成更強大的「記憶營壘」;而「祝福」,使用條件會更加苛刻,它需要消耗你的愛意,你能保護的,隻有那些你愛的,所以如果你更在意自己一點,它的實力也會更強……提爾南,你有沒有在聽?”
“嗯?嗯,我有,貝娅塔,你說禮物是根據每個人的特性給出的,你給我的這兩個能力,是想讓我去守護什麼人嗎?你不會以為……”
“你是一個溫柔的人,雖然輕視生命,沒有目标感,但是你的溫柔毋庸置疑。”
“……胡扯。”
提爾南身為阿爾目雷家族的孩子,如果想從塔裡出去,其實輕而易舉,比塔想的要容易得多。
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去采買生活用品,他在某一次從紀念品店出來後,站在玻璃櫥窗外頭,看着雪花一點一點地落到他的肩上時,他回想起那座把雪花捧給他看,結果笨手笨腳地撒了他一身的塔。
他那會突然發現,自己想她,自己竟然會想她。
提爾南并沒有停下對那座塔的探究,他每時每刻都想看穿那座塔,可三年來,他清晰地意識到:她從未遮掩,并且始終如一。
提爾南慌張地意識到,有什麼東西開始發芽。
他開始找解釋,别人的青春期都是在遍地同齡人的學校中度過,而他身邊隻有那座塔,而那座塔會根據每個人心中所想而做出改變——心髒絕對是因為跑回來而跳得飛快,而不是被這個判斷吓到的。
他通過層層安保和防護門,回到了塔内,塔的觸手撫掉了他頭上的雪,他第一次動手要去抓住那透明的存在,他确實是抓到了,可塔沒有理會他的反常,她輕而易舉地就把觸手分解開來,這些觸手一直以來都是随心而動。
提爾南突然明白了:她被分明就是被别人抓住了,可是自己卻抓不到她。
他開始想,開始揣測,心髒開始七上八下,開始盡量避免和貝娅塔有過多交流。
塔自然而然地發現了他的異常,但是塔第一次對他的反應置之不理,這一次,她沒有再哄他,以往的次數雖然也不多,但隻要提爾南有一點點消極的情緒,塔都會第一時間來問他怎麼了。
可塔的配合,卻像是火上澆油,讓提爾南心中更加難受。
他站在那一扇防護門前,發現自己的心被她困住了。
第三年的八月的第四天,提爾南十八歲,貝娅塔要求門外人讓提爾南進入斯佩爾邦德學習,并要求他黃金勘探隊。管理局答應了這個要求。
提爾南拒絕了,說出了十八年來最大膽與明顯的一句話:“貝娅塔,我不是你的寵物貓……不是揮揮手就可以不要我的。”
中樞塔嗤之以鼻,冷哼一聲:“可笑,你當初就是用寵物貓的身份靠近我的,怎麼?你現在開始舍不得我了?”
提爾南沉默了片刻:“貝娅塔,我是不是成了你的把柄?”
中樞的笑聲響起:“提爾南,沒有誰是我的把柄!”
少年的目光灼灼:“你一開始為什麼要救我?”
他望向虛空,心髒砰砰直跳。
良久,貝娅塔繳械投降:“因為我有難以割舍的善心,你滿意了吧。總不能看到有人就這麼死在我面前吧?哎呦,行行好吧我的小貓咪,你真的得到外頭去學點東西了,天天和我窩在這座塔裡有什麼好看的?你不覺得待着這裡無聊到要發瘋,我感覺我下一刻都可以化身為發射塔,發射幾枚怨氣導彈,讓你腳下的土地夷為平地。”
他步步緊逼,他在猜這座塔懂不懂情愛,卻又留有一些“親情”的餘地:“貝娅塔,我想見見你。”
她卻說:“見我?我不就在你面前嗎?這座黑漆漆的,非常非常高的金屬巨塔。”
“不,我夢到過你,夢裡你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麼樣的。”
“你有一對黃金包裹的藍寶石眼睛,你有和我恰恰相反的黑色頭發,有我沒有的感性……你和我截然不同,你開朗樂觀極了,就像是我當初給你取的名字一樣。”
中樞塔内部安靜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