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年輕的少年臉上有着顯而易見的錯愕,和貝娅塔如出一轍,可他的表情隻是因為自家的花園門被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拉開。
而對方看起來比他還要意外。
門扉之外一片狼藉,提爾南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個女孩便毫不猶豫地關上了門。
第二次,身穿正裝的少年正準備拉開音樂廳的大門,他的手臂再次被門扉帶動,又是那一個女孩子,女孩子掃了一眼他背後掌聲雷動的觀衆。
真是奇怪,剛剛才演奏結束的鋼琴聲再次響起,而演奏者詫異地看着這個再次見面的女孩。
音樂漸入佳境,定音鼓開始出現,聲音前所未聞的洪亮,她又要關上門,提爾南緊握門把:“請等一下。”
我想——
她力氣大得吓人,門像是耍脾氣一樣,猛地被合上,提爾南吓了一跳。
第三次,教室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他正站在黑闆下答題,不速之客被他發現時,那道壓軸題的方程已經寫到了最後一步,但X等于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他沖下台去,在門被關上之前抵住了門框,那個女孩瞪了他一眼:“松手!讓我關門!”
開口之後,他有些吃驚,自己竟然會不顧場合,跟着喊得這麼大聲:“我不!”
除非你——
她把門往外頭一帶,提爾南以為她終于能和自己好好說話之後,順勢松開了手,然後他就被騙了,門再次關上了。
她看起來有些慌張,是被看穿的那種慌張;她看起來有些無措,但是眼裡卻還有着再試一試的勇氣;她看起來和自己素不相識,卻隐隐藏着懷念。
她是誰?
她身處的環境越來越糟糕,她是不是需要幫助?為什麼?這麼久過去了,她的臉始終都沒有變化?
她和自己不一樣,她好像一直在同一個時間裡。
第四次,當意識到門的另一頭有人和自己同時握着門把手的時候,提爾南有些猶豫,他一直很期待着和她再次見面,一直想問問她的名字。
但不是現在,不是他剛剛料理完父母的喪事,躲起來偷偷哭過一場之後的現在。
他的掙紮在看到她那張陰沉且流着鮮血的臉之後,被門扉另一側的狂風給吹了個幹幹淨淨,這一次,她沒有關上門扉,豆大雨點驟然打到他的臉上,她拉住了提爾南的手臂,把他帶了過來。
她說:“提爾南,我是貝娅塔。我需要你幫我停歇這場暴風雨。我需要你幫我削弱這個噩夢。”
不等他問話,貝娅塔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掌,氣溫很低,但她的手心依舊溫暖,雙手緊握着,滲入其中的雨水都會被捂熱。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早就應該握住這隻手。
他好像等她的回答很久了。
下一刻,他的恍然被少女的叫罵趕跑:“哇,30級……***,聽你放狗屁!30級?!不用殺死意識體就能夠汲取恐懼的噩夢你和我說這是30級?!”
“管理局是你們瘋了還是我瘋了?!這個等級的噩夢一下子塞了四支黃金勘探隊,整整十六個人加一個功勳者進來!你們活膩了就去自殺!别拉他們陪葬。”
她突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馬上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奧西裡斯!老娘沒死,老娘又活着回來了。”
一個人影被拽了過來,然後被甩到了門扉另一側,少年堪堪躲開,發現身邊這人彎腰把自己臉上的血污抹在那個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的青年臉上。
少年震驚于大雨滂沱之中,她的嗓音竟然還能那麼嘹亮。
很快,他回味過來,後知後覺地跟着大聲起來:“30級噩夢?四支黃金勘探隊?功勳者?陪葬?!”
貝娅塔瞪了他一眼,扭頭憤憤道:“薇薇安小姐!别害怕了,你的暗戀對象現在正在我手裡,收收您的神通吧!再下,噩夢内部要發大水了!”
少年被瞪得傻眼:薇薇安是誰?他不認識啊!什麼暗戀對象?
雨勢漸漸小去,「暴風雨」自雨幕中走來,渾身濕透的藍發女人勉強維持着神智,嘴裡喃喃道:“邊境域第八哨站……請求支援……30級噩夢……領隊,妹妹……将軍——”
即使薇薇安已經在察覺到異樣的第一瞬間使用了自己的能力進行隔離,可她依舊還是陷入了失去血親的痛苦回憶之中。
她的視線在落到了少年身上時,神色瞬間清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浮現卻又轉瞬消失,重新填滿了哀傷和肅穆,她的語氣十分沉重,避開面前兩人的視線:“我被卷進去了?”
貝娅塔收回視線:“不是你的錯,是你的意識被窺視了。暴風雨小姐,現在收回你的能力,然後進到門裡去。”
暴風雨薇薇安有一瞬間遲疑,随後她跨入門扉,經過貝娅塔身邊的時候,她開口:“你究竟是——”
貝娅塔推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