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晚點見。”

目送着貝娅塔上了維特爾斯巴赫家族的專車，提爾南低頭喝了一口咖啡，調出終端上的視窗，目光落到信息列表的新消息，他的視線褪去所有溫度。

半個小時後，正裝的提爾南以難辨真假的全息影像接入管理局的會議。

這次會議的規模不大，但是來的是各領域分局的核心人物。

提爾南的視線在四個角落的四個黃金勘探隊領隊上一一點過，心中對于會議的内容有所猜測。和前幾次一樣，這一次管理局的代表依然先是開口向他緻意，并且問了問功勳者領袖的身體狀況——之前提爾南就稱病推掉了非常多的邀請和任務，近期也不例外。

例行彙報結束之後，他們終于提出了這次會議最有價值的議題。

“本次會議我們還需要讨論第九位功勳者，貝娅塔·麥考利小姐是否可以脫離迪瓦因黃金勘探隊，正式負責功勳者的工作。關于這個問題，我們想向四位領隊讨教一下，你們原先在EF-29和EL-40之間有過合作，可以請你們評價一下貝娅塔·麥考利小姐嗎？”

幾位領隊手上的動作都一頓，采用慣用的順序彙報。

沈津铎第一個開口：“呃，貝娅塔小姐曾經在我們隊伍呆過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她的表現并不算好，而在EF-29中的表現也屬于中規中矩；至于EL-40，我進入内部不久之後就昏迷了，對于她的所作所為無法過多評價。她給我的感覺是：活潑，但是稚氣未脫，比較看重錢财……嗯，我有一張副卡，她現在還沒有歸還。”

聞言，埃策爾·卡爾丹雙手交疊，擋住了下半張臉的表情。而奧西裡斯·沃爾克直接低下頭去看面前的會議記錄。雷米爾則是始終面無表情。

參會者沉默半晌，提爾南倒是饒有興緻地挑起了眉。

很快，埃策爾評價道：“嗯……我的評價基本和沈隊的差不多，值得一提的是，貝娅塔個人行動喜歡胡鬧，對指令的服從性倒是很不錯。交給她的任務完成的也不錯，她需要有人領導她。”

奧西裡斯第三個發言：“我的看法和前兩位的差不多，她的心智還不夠成熟，腦子也不太好用，喜歡講漂亮話，但是實力确實很強。”

雷米爾最後結尾：“和她相處過一段時間，貝娅塔小姐喜歡使喚人，沒人盯着會偷懶。如果要把她編入功勳者，或許更适合讓她先從副手的位置做起。”

嗯，全是差評呢。

提爾南聽着指向性極其明顯的評價，有點忍不住想笑，這四個人顯然臨時通知過貝娅塔，而貝娅塔很可能是組織了語言，讓他們照念了，詞彙很可能還被他們潤色過。

看他們一個個的反應，四人還是單獨私聊的貝娅塔。聽沈津铎第一個罵，内心的反應恐怕是：果然你也？

不久前，正被提爾南的外婆拉着手臂逛珠寶專櫃的貝娅塔看着擺在面前的珠寶，給沈津铎多發了一句：「加個貪财。」

她要把自己包裝成，需要管控、可以被金錢收買、心智不成熟的年輕勘探家，徒有實力，沒有腦子的一把刀。這完全符合貝娅塔被監視中的狀态：沒禮貌的人來瘋。

在管理局的認知裡，四支黃金勘探隊的關系不好，可能就埃策爾會為了隊伍的臉面主觀一點，沒想到埃策爾本人也都給了個差評。聯賽直播時，貝娅塔給這四位一人一拳的畫面還曆曆在目。

參會人員對他們的描述深信不疑。

然後接下來就是提爾南将軍的主場了，他剛正不阿：“既然如此，她還是繼續留在黃金勘探隊裡面再打磨幾年吧。”

與會者看着那個氣質冷冽的青年垂下眼簾，一改原先的戲谑神色，嚴肅道：“現在，我們也是時候談一談，夢海穩定的問題了。幾周前，你們重啟了中樞塔，直至現在，夢海内部的狀态還算穩定，但是我想諸位都知道的，夢海的安逸更是令人不安。”

他指尖在終端上輕點，半透明的多維數據圖出現在會議桌中心：“中樞塔癱瘓之後的一個月内，夢海的噩夢爆發概率大弧度提升，夢海科學院的研究數據你們也有目共睹，直至三周前，噩夢的爆發頻率、等級、突變概率都以非常驚人的速度升高。”

提爾南側首，目光從神色變化莫測的與會者身上掠過，話音一轉：“而你們早期的【不熄計劃】顯然沒有改變這個現狀，這點你們比我還清楚，畢竟我現在就坐在這裡——”

發言人紅色的眸子中沒有任何波瀾：“你們在此期間誤打誤撞地啟動了中樞塔，你們的【剝離計劃】倒是非常成功，那座塔内部終于安靜了。”

“【不熄計劃】徹底失敗，我相信你們現在不會再考慮切斷中樞塔的電源，一次四大領域的一級警戒就足夠讓人記憶猶新了。”

提爾南的聲音頓了頓：“管理局，在風暴來臨前，你們需要開始派人主動勘探穩定領域了。中樞塔權限分割，你們隻能依靠人力主動去靠近穩定領域的邊緣。”

埃舍裡亞市區中心的貝娅塔突然一動不動，側耳傾聽。

「我猜，他們要問：您打算抽調多少人選？全夢海最适合勘探穩定領域的人，一定是在域外征戰無數次，有着豐富經驗的功勳者領袖了。」

恰如貝娅塔所言，管理局的幾位在提爾南的提議發出後，立刻就請求提爾南幫助夢海尋找穩定領域。

那副指使人的嘴臉一如既往的惡心，等着吧，她總有一天要把那群臭蟲碾得稀巴爛。

「我太了解這群臭蟲的本性了，接下來你按照你的判斷來提議就行。」

然後她屏蔽會議室的動靜，臉上露出了受寵若驚的笑：“真的不需要這麼多裝飾……我平日裡不怎麼帶飾品啦。”

貝娅塔擡起手看了看套在十根手指的戒指，評估了一下價值，幹笑着回絕維特爾斯巴赫家族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