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娅塔通過意識鍊接,堅定地向同伴們傳達指令:【諸位,請準備把門扉立起來,我已經找到了離開這個夢境的方法了。】
貝娅塔突然笑道:“你們出去外面等我一下,我有話要和這段記憶的主人說。”
勘探家們很快就離開醫務室。
隻留下二十歲的提爾南和時年十八的貝娅塔。
貝娅塔仰頭看他:“親愛的,是時候告别了。”
提爾南不解:“你們接收到了管理局的诏令?為什麼我沒有接收到通知?”
貝娅塔握緊提爾南的雙手:“不,我們沒有收到管理局的诏令,隻是因為我想離開,所以我們可以離開。但是,親愛的,這并不是我想和你交談的重點。”
他靜靜地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像是怕她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見。
貝娅塔最終還是選擇在心中默默訴說着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話語。
在我離開後,你會把我忘記,在這段虛構的記憶裡,我見到了二十歲的你。
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樣,卻也完全符合我的全部想象:這個時候,你已經能夠在需要保持冷靜時,不受任何事物幹擾,面對災厄,你堅強且專注,不曾有一刻松懈。
但恰恰因為你的品格與平靜,才使得我感到痛徹心扉。
假如你沒有和我産生聯系,你或許就不會被刻意流放。
親愛的,你真該收斂一下你的好奇心,還要多設點提防——對我多設一點。愛使得你盲目,愛使得你義無反顧,愛使你向我趨同,你的腦子裡會冒出一些浸透了絕望的殘酷想法。
你分明不愛講話,喜歡安靜與發呆,喜歡曬着太陽看窗外。
成為貝娅塔的提爾南,你需要征戰,你需要社交,你需要步步為營。
你從她的把柄,活成了她的刀柄。
不熄者,你在燃燒自己,你把生命與感情都做了薪柴。
在離開她的那一刻,你可曾有一刻想念過去的自己,貝娅塔徹底改變了你。
可如果,給我再次選擇的機會,請原諒我,我依舊會接納那隻充滿好奇心的貓。
我未曾開口坦白,在見到你的第一刻,我的心中就有了答案:我可以愛他。一如我愛夢海的生命,陶醉于甜美的暧昧,在人與人之間的愛意之間迷離。
我像愛這個世界上的風景與奇觀一樣愛你,我樂衷于想象你。
她最終隻道出了一句:“我不會忘記你,我要牢牢記住你。”
下一刻,貝娅塔的聲音再次在勘探家的耳畔響起:【現在,通過門扉。】
夢境内部的環境被溶解開來,記憶化為液态,向貝娅塔流動,彙入她的身體。
手心的溫度褪去,這位提爾南迎來了他在這段記憶裡的死亡。
被貝娅塔吸收,對于他而言,與被噩夢蠶食無異,她有想過他或許會露出意外、驚恐、不知所措的表情,可他卻是笑着的:“好。”
貝娅塔身體騰空的那一瞬間,那個殘留的念頭還沒有褪去:這竟然不是她的想象。
遮擋的噩夢消失,頭頂那一輪又大又圓的明月映入她的眼簾,身子在飛快下墜的人:“好漂亮的一輪月亮。”
很快,還沒有摔成肉泥,她就被提爾南牢牢地接住。
這個世界上可能也就他能讓貝娅塔感到安心了。
黃金勘探隊和功勳者奇迹進入35級噩夢足足一個半小時,期間,大本營就在舞台背後的管理局應急小隊飛快趕到了現場,在現場遇到了神色匆匆的功勳者不熄者。
提爾南站在門前,手搭在把手上,最終卻沒有擰開,而是選擇等待。
因為大量遊客本日依然在埃舍裡亞境内,因此,管理局并沒有蠢到大勢宣揚引起恐慌。黃金勘探隊都已經進入内部,他們沒活下來,外頭的人也别想活了。
緊張是沒有用的,不如等着。
此時此刻外頭的氣氛竟然還算得上溫馨,
出來之後,後勤小隊送熱茶的送熱茶,送夜宵的送夜宵,一夥人就地緩了緩,直接圍着暖爐吃了起來。個個精神狀态還倍好,一看就是解決得很輕松。
後勤人員端着盤子過來了,貝娅塔拿了杯熱牛奶,而提爾南則是拿了杯濃縮咖啡。
扭頭她強硬地把牛奶和咖啡兌在一塊了,對方順從地喝了一口。
淩晨的寰宇廣場十分安靜,貝娅塔和提爾南并肩站在已經降下來的舞台邊緣,她簡單和他提了一下内部的情況:“我們重逢之後,我第一時間把我持有的記憶以【精神穩定錨】的形式共享給你,現在看來可能還不夠。晚點回去,我會把我在那個噩夢内部獲得的數段回憶歸還給你。”
提爾南眼睫一顫:“你獲得了我在域外服役的記憶。”
貝娅塔握住他的手,隔着他的白手套捏了捏他的指尖:“不用擔心,它的來曆我也已經知道了,我還補足了不少信息,這是一份大禮。”
淩晨一點五十二,吃完夜宵的黃金勘探隊和後勤小隊成員都各自分散開來。
貝娅塔在腦子裡一一把十幾個人的問題都答了個遍,他們才會那麼老實的趕緊回去休息。
身邊的這一位,連域外騎兵的制服都還沒換,披風也沒有解開,她的手指勾過他的手套,把食指塞進他的手腕裡:他的體溫比她高。
他們兩個人的步伐并不快,前面的人都十分識相,離這對情侶遠遠的。
貝娅塔笑着抽出手,提爾南摘下手套,抓住了貝娅塔想揣兜裡的爪子,放手裡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