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呢?”沈管家不解,他擦了擦眼角,難道先生的心思自己再也摸不透了嗎?
一旁的女傭聽到了沈管家的話,詢問緣由。
這些事情辦理好領養證之後大家總會知道的,沈管家也就沒有藏着掖着,便告訴了女傭。
“沈管家你應該聽說過沙丁魚效應吧,引入外部的競争者,激活内部的動力。若是隻帶一個孩子回來,萬一他坐享其成安于現狀不思進取先生又該怎麼辦呢,再收養一個孩子,卻又給出明确的親疏先後,這就會讓他們兩個彼此忌憚,各自鉚足了勁沖上去。先生繼承人的第一優先級當然是第一位少爺,但是這位少爺若是不成器,先生也有備選不是嗎?”女傭曾出國留學,對這方面的見識倒是有一些。
“有道理,那先生為什麼不多選幾個呢?”沈管家點了點頭,果真是自己年紀大了,還是他們年輕人懂得多。
“沈管家是想讓先生開家孤兒院嗎,到時候大宅每晚叽叽喳喳的咱們幾個可别想睡好覺了。”女傭咂咂嘴,語重心長道。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沈管家和女傭同時轉過頭,不遠處沈淮硯靜靜地站在那裡,腳邊是一灘玻璃碎片,他一雙漆黑的眼眸就那麼望着兩人。
“完了。”女傭自知闖了禍,急忙小跑着在沈淮硯的身邊蹲下,收拾着腳邊的碎片。
聽到這聲音後,秦汝州和秦天柏也走了出來。
原本沈淮硯隻是打算出來倒杯水,他拒絕了秦汝州喊一個女傭的建議,隻說不好意思麻煩她們。
“小心些。”秦汝州走近,将手搭在了沈淮硯的肩膀上,指尖在他頸側安撫似的摩挲幾下,“下次這樣的事情讓他們下人做便好了,我支付了足夠的薪水,不用不好意思。”
“先生……”沈淮硯猶豫着擡起頭,他悄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眼眶瞬間有些發紅。
“怎麼了,受委屈了?”秦汝州看出了不對勁,他指尖微涼,跟着向上移動,輕輕撫摸着沈淮硯的側臉。
沈淮硯立刻将目光抽離,輕輕吸了下鼻子。
“沈管家?”秦汝州心平氣和地望向沈管家。
“先生……我們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小周她說什麼沙丁魚,兩個孩子競争之類的話我也聽不懂,沒注意到少爺這邊有需要,少爺對不起。”沈管家立刻鞠躬道歉。
即使秦汝州可能真的認同小周的觀點,也不可能允許他們在背後說這樣的話。
“沒關系……照理說沈管家算是我的長輩,沒什麼的……”沈淮硯垂下眼眸說道。
“不少爺,這是我的錯。”沈管家急忙擺手,沈淮硯隻是借用了他的戶口,他怎麼敢真的和這個孩子平起平坐甚至自诩是他的長輩。
“我讓淮硯養在你名下并不意味着他和秦天柏有任何不同,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他同樣會是東洲集團的繼承人。”秦汝州打斷了沈管家的話,他這話說得慢,看起來很疲憊,“沈管家也在秦家呆了這麼多年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不需要我來教你吧?”
沈管家慌忙低下頭瘋狂道歉,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秦汝州對他們下人如此生氣。
秦汝州打了一個電話,對着那頭說道:“宮特助,準備一下股份轉讓的相關文件,轉讓百分之一的股份給沈淮硯,等明天辦理好領養證後我會傳資料給你。”
雖然這話是對着特助吩咐的,但秦汝州警告的眼神落在沈管家的身上,這話顯然是說給秦家上上下下聽的。
“走吧,回去吃飯。”秦汝州重新握起沈淮硯的手腕,帶着他向餐廳走去。
沈淮硯盡力克制着自己的笑意,上一世同樣的地點,他聽到了沈管家和那位女傭同樣的對話,選擇忍氣吞聲,不願節外生枝,隻想着寄人籬下息事甯人。
重活一世,沈淮硯更了解秦汝州了,現在一定要仗着自己年紀小初來乍到,多多裝可憐示弱,這樣才能讓秦汝州護着自己。
所以,剛才他刻意砸了一個杯子,吸引秦汝州出現。
不僅如此,沈淮硯又刻意在秦汝州面前憋出一點哭腔,更顯得委屈可憐。
不得不說,這樣的效果很好,秦汝州一出面至少可以讓秦家的傭人有所忌憚。
捏着沈淮硯的手腕,秦汝州心情複雜,他不希望沈淮硯與自己同一個戶口出于另一層原因,一個,他自己的私心。
秦汝州還有些奇怪,在孤兒院裡咬牙不松口的沈淮硯怎麼回到家裡就成了這幅委屈兮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