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硯沒有搭腔,即使不看這個視頻他也知道接下來即将發生什麼。
視頻的視角不斷晃動着,拼湊出場内所有的人,五六個沈淮硯的初中同學,沈淮硯,還有縮在角落裡拽着沈淮硯衣角的沈一。隻不過這幾位初中同學都倒在地上抖着身子看起來很害怕。
視頻裡的沈淮硯滿臉都是血污,他正拽着一個男生的衣領,拳頭落在男生的下巴和臉上,雖然出拳速度不快,但是可以明顯看出力度極大,男生除了伸出手擋在面前外再無招架之力。
身後的沈一大概在說着什麼話,類似于“别再打了,放過他們之類的話。”
沈淮硯并沒有聽從他的建議,直到他打累了,這才将男生丢在地上,而後望着腳邊倒下的其他人,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問道:“還有誰?一起上,今天幹脆把所有事情都解決了。”
死一樣的寂靜,那些男生甚至連呼痛都不敢出聲了。
沈淮硯無聲地掀了掀嘴角,而後歪着頭直視着攝像頭:“看來你的手機想和我打一架對嗎?”
而後沈淮硯便向前走,奪走了這部手機,砸在了地上,就在這瞬間,視頻戛然而止。
沈淮硯沉默着退回了上一級界面,而後看到了這段視頻的來源,是一個媒體發布的報道,前半段内容與在周赫爾那裡看到的類似,而後半段則是标題為“驚天網友爆料秦董養子早年惡行”的部分,添油加醋地将沈淮硯描述為一個從小就喜歡惹是生非的不良學生,還附上了這段視頻。
沈淮硯掃了一眼評論區,幾乎都是咒罵聲,可憐着那個東洲集團的可憐實習生,又可憐着曾經被沈淮硯欺負的孩子們。他們紛紛要求秦董将這個孩子丢回孤兒院,甚至鼓勵那幾個被欺負的孩子勇敢站出來一起将沈淮硯送入少管所。
“我看完了先生。”沈淮硯沒再繼續看下去,總之就是那些一成不變的咒罵的内容。
在孤兒院的時候他和兄長曾聽過比起這個嚴重十倍的侮辱,如今這些話已傷不到他分毫。
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麼早暴出來。
在上一世,他在新的學校被欺負而後将其他幾個學生打傷的事情,是大約一年之後才被秦汝州知道的。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秦汝州的神色,厭惡,冷漠,或者其他的什麼。
他将手機遞還給了秦汝州,心中不免生出幾分苦澀,還真是抱歉,在不久前他還碰過先生的衣領,那個時候的先生應該已經厭惡自己的觸碰了吧。
秦汝州接過了手機,将手機放入了口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凝視着沈淮硯,瞳孔輕輕顫動着,似乎有什麼想說的。
看吧,都把先生氣成這個樣子了,沈淮硯歎着氣,秦汝州身體不好,最好不要讓他有情緒起伏,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我查過了,在視頻爆出來的第一時間我就安排公司裡情報組的人臨時加個班去查這些事情。”秦汝州深吸了一口氣,上前了一步。
沈淮硯眼神閃爍,下意識抿起嘴,他在等待。
如果在短時間内更改戶口把自己踢出去是不是不太合适,不過就秦汝州的地位來看,也不是不可能。
他試圖思索未來的打算,卻發現無法集中注意力。
不該對這樣的事情産生害怕的情緒,在上一世即使在秦家他也仍舊處于放養的狀态,沒什麼不同。
秦汝州靠得更近了一些,而後,他伸出手,按在沈淮硯的後腦勺上,将他拉入懷中。
沈淮硯的瞳孔跟着放大,他想過秦汝州也許會說幾句冰冷諷刺的話語,甚至可能甩自己一個巴掌,他獨獨沒有想到這個懷抱。
秦汝州沒有說話,他視線下移,落在前方的水池上,那裡落着幾灘水漬,是他在看到手下傳來資料的時候落下的。
在第一次看到視頻的時候,秦汝州确實有幾分憤怒,其中幾分大多源自于沈淮硯曾受到的傷害。
在看到報道中沈淮硯劣迹斑斑事迹的時候,秦汝州并不相信。若真沈淮硯真的如同報道中那位匿名同學所言那般惡劣,那他又怎麼會一個人和那麼多人對打,這怎麼看都是一場對方想要傷害沈淮硯,卻被反殺的悲喜劇。
秦汝州知道不能被對方牽着鼻子走,對方是沖他和沈淮硯、沖整個東洲集團來的,今後這樣的事情隻會增多。
他向來自負,在商業上的判斷從未出錯,在選人這件事情上,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即使沈淮硯真的不堪,也不會如此輕易地擺在台面上。
于是,秦汝州第一時間要求公關團隊處理這件事,并要求法務部搜集相關證據。
既然事情被捅出來了,那麼他秦汝州當然要解決,而且是堂堂正正的解決。沈淮硯受到的傷害他會幫助他讨要回來。
很快,法務部發給他的資料便顯示了在過去沈淮硯受到的欺淩,已經為了保護自己和兄長的所作所為。
“會受到牽連被定義為互毆嗎?”秦汝州問道。
法務部在不久前給出了答複,近年來學界對于正當防衛等的界定也在與時俱進,同時東洲集團擁有最優秀的律師團隊,他們可以通過出示沈淮硯和沈一的孤兒身份,再出示沈一患病的證明,以及他們長期受到欺負的證明,能将懲罰降到最低甚至沒有懲罰。
許是氣氛的原因,又或許是不久前沈淮硯助人之舉,秦汝州等不下去了,他無法克制胸口翻湧着的疼惜的情緒。